三日一晃而过,三人快马加鞭已经奔到湖南境内。出了长江三角洲平原,就是江南丘陵了,一路上已经可以看见些许凸起的小山包,虽然不高,但在一直生活在平原的项离来说已经是高山了。
马车趁着朝霞在官道上奔驰,那一轮红日在马车背后缓缓升起,火红的身躯一跳一跳的跃动着,将生命的张力诠释的淋漓尽致。那漫天的朝霞,如少女的肌肤,微红透出些许的粉嫩。浅浅的蓝天,在太阳的身后,慢慢的浮现。
项离这几日一直忙于照顾萧月哲,累的紧,加上车马劳顿,此刻也不由地伏在萧月哲的身上沉沉的睡去,魏福依旧驾着马车。只听见车轮轱辘转动和踏踏的马蹄声,其他的在着朝露时分,都想的安静,呈祥。马车外的魏福丝毫没有受到清晨寒冷的感觉,如同一尊雕塑放在马车上,初阳的光芒将他的身躯熏染成金黄色。
项离在睡梦中,感觉到身体一颤,便惊醒过来。原来,萧月哲再次内伤发作,浑身疼得发颤,豆大的汗点,不住的由额头往外面冒。项离一见,喊道:“夫子,月哲的内伤发作了。”魏福一听,心中一紧,脱口道:“怎么会这样,按照老爷的内力,他内伤发作至少要到晚上才会发作,怎的在清晨就发作了。”话刚说出口,魏福才觉得不对劲,仔细一想,这几日连夜赶路,马车比平时快乐许多,自然要颠簸很多,萧月哲内腑受了伤,不宜受到动荡。但此刻,想明白已经来不及了。萧月哲的伤势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一瞬间,那张原本有些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惨白。魏福一边驾车,一边对项离说道:“小姐,你快往他体内注入真气,只要再撑半日,我们便可到达岳州,便可往洞庭湖寻那七湖医仙。”项离将萧月哲扶起,运气丹田,将全身的真气从萧月哲的背上注入进去。
萧月哲一受真气,身体渐渐稳了下来,不再颤动,但是项离的内力有限,不过盏茶功夫便已经支撑不下去。但她却银牙一咬,死撑着不愿让萧月哲受苦,将自己内力源源不断注入萧月哲体内。魏福半日不见项离回话,觉得不对,赶忙将车马停下。转身进入马车内,只见项离面色苍白,牙齿紧咬着嘴唇,而嘴唇上面的肉都已经被咬破,鲜血不停的从嘴唇上流下来。魏福赶忙进去,按住项离的手,道:“小姐,你不要命了吗?”说完,将项离的手硬生生的从上面扯开。
没有真气输入的萧月哲又开始疼得打颤,不住的喊疼。项离睁开魏福的手,又将自己的手放在萧月哲的背上,将真气注入进去。魏福道了一声不可,再次将项离拉开。项离道:“夫子,你让我过去。”项离使劲想挣脱微幅的束缚。魏福道:“小姐,老朽知道你看他这般疼痛模样内心关切,但你这样强输真气,只怕你非但救不了小兄弟,连自己的性命也会赔进去。”项离道:“夫子,你要我如何忍心看他这般疼痛模样。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此重伤,看他身受这般苦痛,比在我自己身上都要痛。你叫我怎么办?”项离说这话时,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
魏福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都阻止不了项离,便趁项离往萧月哲那边去的时候,伸手点住项离昏睡穴道。待将项离安置妥当,才盘膝坐下,运起自家内功,一股浑厚的内力透过后背注入萧月哲的体内。良久,魏福才收了功法。之后,再次扣住萧月哲的脉搏,诊断脉象之后,才长长舒了口气,道:“好在老夫余力尚存,要不还真保不住你小子的性命。”
言罢,安置好项离之后,回到驾车的地方,继续驾车往岳州方向行去。有了那股真气维持,萧月哲一路上没有再次发作,可见魏福真理的雄浑。行至傍晚时分,三人终于到了洞庭湖畔。
洞庭湖位于湖南北部,是云梦大泽的一部分。洞庭湖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与长江相连,通过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吞纳长江洪水,湖水有东面的城陵叽附近注入长江,为长江最重要的调蓄湖泊。洞庭湖素有“八百里洞庭”之称,湖面广阔,夏日时,湖面碧荷连天,沙鸥野鹭四起,应了“群鸥戏雨荷,清霜逗野鹭”之境。
傍晚时分的洞庭湖畔分外迷人。一道残阳平铺在水面之上,似给湖面镏了一层金子,晚风吹拂,那晕色在湖面上一点点抖起,湖面上瞬间变得波光粼粼。风吹过后,湖面恢复平静,就如同一块巨大的荧幕,影映这夕阳与沙鸥华丽的错影。一群晚归的沙鸥,在天空中飞过,留下整整鸟鸣,让整个洞庭湖更加的静谧。绿绿的蒲苇乱乱的堆在湖畔的沼泽上面,野鸟在里面嬉戏,传来的沙沙之声,似乎是很多精灵在傍晚中低语。醉人的晚风吹过去,带着些许的温热,将整片蒲苇塘吹拂地摇头晃脑。湖面上突然亮起几盏昏黄的渔火,似乎是与天边缓缓升起的群星呼应,在交相辉映中将洞庭湖带入夜神的帷帐之中,静谧安详。洞庭湖的夜,就是这样,在宛如天地间汇集灵气的地方,大地用它的骄傲画出一副叫所有画家垂青向往的画卷。
魏福将马车停到一个渡口边上,自己一个人绰立在渡头上,欣赏着这美丽的洞庭湖的朝霞与天地连成一线,将自己的美丽绘在湖面上的奇景。晚风将他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他的发丝也随着风飘舞。他望着消逝而去的夕阳,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想着自己也是风烛残年,何时会如这夕阳一般消失也不一定。
良久,当他从冥想中出来之时,才走到马车,爬进车内,将昏睡的项离点开穴道。项离在昏睡中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爬起来去看萧月哲怎么样。当她企业看萧月哲时,只见萧月哲躺在,马车内一动不动,以为他伤势再次发作,死去了。一颗芳心突然之间破碎了。不禁抱住萧月哲的躯体,哭泣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呢喃道:“谁要你这傻瓜救我,你为了救我,现在连命都搭进去了。你这样子死了,叫我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魏福在驾车,听到项离的哭声,怕项离出事,便停了马车,转身走进马车内,道:”小姐莫要伤心,这位小兄弟并没有去世。我给他服了一颗灵丹,可再保他一日性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快想办法寻找七湖医仙吧。”
项离听到萧月哲平安无事的消息,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道:“夫子说的甚是,只是这茫茫洞庭,如何找得到一个人?”魏福道:“薛浪既在江湖山有头有脸,那么定会有很多慕名前来求医的人。那么洞庭湖畔,他的名声一定是响当当的。以我之见,我们不如寻觅一位农家,问问看是否有薛浪的消息。”
“夫子所言极是,七湖医仙之名,江湖之上名动九霄,不管如何,他的医术总归是月哲的良方。”项离说的十分肯定,似乎是见到了薛浪,就等于是救了萧月哲一命。可是,八百里洞庭湖上面要找一个人,和异******里面捞针。魏福看了一下洞庭湖边,湖边影影绰绰的倒影着几家渔家,便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就先找一家渔家歇脚,一来是为了明天的搜索做准备,二来是从渔家口中探听消息。”“夫子安排便是了。我一介女流,从未踏出临安半步,更没有江湖经验,一切听夫子的便好。”项离一边说话,一边给萧月哲紧了紧被子。魏福转出马车,驾起马车向着远处不远的渔家驶去。
这是个不大的渔村,只有十来户渔家。住的都只是简单的用黄泥做墙,茅草做屋顶的房子。在这些房子的外面都晒着渔网,在夜色中看起来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有些屋檐下面还会晒着几条鱼,看起像一把把剑悬在半空中。魏福找了一户渔家,从马车上将项离喊下来。
项离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这户渔家的三间房子就在洞庭湖边上不到三尺的地方,站在屋子的门口就可以看到浩瀚的洞庭湖。屋子是和村子统一的格调,黄泥墙,茅草顶。屋子外面插了几根胳膊粗细的木头,上面晒了几张破渔网。屋檐下面挂了一串已经风干的洞庭湖最有名花鲤。屋子外面用篱笆围了个不大的小院子。
魏福走到院门前,扣了一下门扉,朗声问道:“里面的渔家,我们能否在此借宿一宿?”话音刚落下,中间的房子走出来一个人,借着昏黄的灯光项离马马虎虎可以看见来人长相。
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穿了一身灰色的粗布短衣,上面打了三四个补丁,可见这家人日过的并不富裕。男子长的很健壮,露出在外面的胳膊和大腿上面全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男子头上带着条布缠着,露出略显黝黑的额头。男子长得一般,眼睛有点小,在暗光下面几乎看不到。鼻子像是刚剥开的蒜头,上面还略泛着油光。厚厚的嘴唇下面还有小些没有弄干净的胡茬。男子手中还端着一个碗,上面还有没吃完的饭菜。男子走过来,看了一眼魏福和项离,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借宿啊?”魏福上前道:“我们是临安来的,我家小姐久闻洞庭美景想来看看。今日,我便陪同小姐前来洞庭湖游玩,小姐贪玩忘记了时间,只好登门借宿。”那个男子似乎不相信魏福的话,又问道:“你们临安来的,为什么不在岳州停当,却跑到这荒郊野地来?”魏福看了一眼渔家,从他眼中看出不信任。魏福道:“我家小姐深爱荷花,便循着湖边的荷花一边观赏,一边游走。等她从游玩中醒过来时,已经走到这附近了。”渔夫从头至尾打量项离,见项离的裙摆的边缘有一些污泥,便相信了魏福给的说法。半天还是愿意开门,魏福知道他想要一些银子,便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塞给渔家道:“渔家,这些钱你拿着。还望你行个方便,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绝不打扰你们。”渔家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闪闪发光。赶紧打开了柴门,将两人迎进去。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两位不要见怪,这几日不知怎么着来了很多外人找一个医生。昨天住在上面的那家住进去一个怪人,可是到了今早,他们一家人全被杀了。所以我们不敢随便放任进来。我是看你和这位小姐面善,才敢放你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