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脉她看了看姬常秋,这躺着的人嘴角勾起的模样让她差点一巴掌打过去,没事装什么深沉。
门外忽得传来敲门声,墨玺如起身开门,见是彦青主持,“主持可是有事?”
彦青佛了佛,退后一步让出位置,低声说道,“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墨玺如回头看了看点点头将门关了上去,跟着彦青走到凉亭出,两人才停下,她静静地看着彦青,只见彦青微微叹了口气,“施主之前的信上可没有提过姬公子身患瘟疫,如今……”
这话的意思怕是主持说不出口,但是墨玺如知道他的意,若是法华寺爆发瘟疫,他们的人会因为救济不当更严重,如今她把一个病源头放进来更是如同一个定时的炸弹,让整个寺庙陷入惶恐不安的地步。
墨玺如道,“主持请放心,将我跟姬公子隔离起来,外人每天过过来送饭菜道门口即可,若是医治不好他,我会立即带他下山,绝不在此耽搁。”
彦青沉默了许久后应了下来,墨玺如道了声谢后便离去回到禅房,姬常秋已经睡了过去,清风再门外守着,见她回来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她点点头,轻声走了进去,刚拿起茶杯便听见姬常秋问道,“你回来了?”
“嗯,”墨玺如喝了口茶,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烫,“如今你需要多多休息,别的事情暂时就不要去操心了。”
姬常秋道,“我哪里去管什么事了。”
墨玺如嗯了一声,“别嘴硬了,赶紧睡吧,睡觉就是最好的养伤方式。”说着帮他盖了盖被子,“放心,我在这里守着你,不会死了的。”
回应她的是姬常秋勾起的嘴角和平静的面容。
趁着姬常秋睡觉的时候墨玺如好好地回忆了一下瘟疫的症状,按照症状来对比药材,一边想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不一会儿纸张就用完了,她的肚子也是时候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墨玺如开开门,给了清风一张方子,揉着肚子道,“你去按着方子抓药回来,顺带捎点饭菜回来,我有点饿了。”
清风这时候一切命令都听她的,领了事直奔而去,留下墨玺如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不知道城郊的瘟疫控制的如何,她走的时候还未跟云谦商量出好的方子,不过他相信云谦一定会设计出好的处方来攻克瘟疫,就算再不济,那病情也会暂时控制住的。
只是不知道控制的如何了,等空了让其清风去看看吧,免得她总是担心着。
她回头看了眼紧闭着的门,姬常秋现在就是她的试验品,她要用他来实验自己的方子是正确,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有些好转,但是发烧的症状还是没能好,烧不退就会有问题,她算了一上午的时候更改加减了几位药材,不知今天晚上的效果会如何。
墨玺如搓了搓手,她有些紧张。
就像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任务完成了她就会有奖励,就算这个奖励只是一个荣耀感也不错。
夜色渐渐暗沉,她有些冷便进去,姬常秋正在自己摸索着倒水喝。
墨玺如笑着说道,“你倒是有力气了,还能自己倒水喝。”
姬常秋听到她这般说,立马倒在了床上,“我其实是强撑着的。”
“哦,是吗?”墨玺如走过去替他拿起杯子,扶着他靠着自己,“来,喝吧。”
“你这算不算是占了便宜。”姬常秋喝了一口水,轻声说道,“不曾想过本公子洁身自好如此之久,竟被你一个小娘子看光了。”
墨玺如笑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姬常秋笑而不语,继续喝着水,他的精神头的确好了很多,但是依旧是虚弱,墨玺如也猜了出来,他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多半也是因为他是个习武之人,体质较好,所以才会比寻常人看起来药好的多一些。
“听闻你是被赶出来的?”墨玺如见他不说话,想着跟他开开玩笑,“怎么就好端端的被赶出来了?”
姬常秋倒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她,“不中用自然就赶出来了啊。”
墨玺如黛眉一挑,惊讶道,“难不成这堂堂的嫡长子竟然不中用了?”
“是呀,你以为呢?”姬常秋放下杯子越发的靠着她。
两人说了会儿话墨玺如便扶着他躺下,说他现在不宜多说话耗费精力,要留着这些精力来保持体力还努力养病,姬常秋点点头,不消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许是真的累着了。
墨玺如看了他一会儿便也趴着睡了,等清风回来的时候已经夜黑了,她吃了点东西后便熬药,然后继续喂给姬常秋,两人许是不知道说什么,静默着,房间里一时间弥漫着一股不明言道的气氛,清风都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姬常秋喝完药墨玺如就让他躺下,“你睡吧,我要看着你,看看今夜的情况如何,”姬常秋刚想说什么她便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下巴,“谢谢这种话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早着呢。”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她便伏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踏实便也睡得轻,一会儿便醒了,醒了她便过去切一切脉,看看情况如何。
东方泛白之际,姬常秋的烧终于退了下去,墨玺如稍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彻底的睡了一会儿,一直到清风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她闻到饭香后才醒过来,道了声谢就迷迷糊糊的吃了,吃到一半又迷迷糊糊的喊清风一起吃,清风见她熬得可怜,便说让她去休息,他来看着姬常秋。
墨玺如见危险期已经过去,便答应了,自己扶着墙去隔壁好好地睡了一会儿。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之际,伸了个懒腰便去了姬常秋那里,见他正被清风扶着喝粥,心终于放下了,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托着腮看着他不说话,姬常秋被她看的有些好笑,“玺如,你就算是再深情本公子也看不到啊,所以还是省省吧。”
墨玺如头一歪,看了眼清风,“你家公子一向如此厚颜无耻的?”
“不是的……啊啊啊啊”清风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曾想这到了一半竟然就被姬常秋用手掐了一下,他疼的嗷嗷的,但立刻忍了下来。
墨玺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按照大公子现在的情况,都能掐人了,那就不用人照看了,散了吧。”说罢她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姬常秋伸手准确无误的拽住她的手腕,“别走。”
“怎么?”
“你就是如此对待病人的?”
墨玺如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太医,怎么就不能如此对待你了你呢?”
清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两人扭头看向他,吓得他立马将嘴巴捂住,摇了摇头,一脸正气的看向地面。
姬常秋听到这话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墨玺如这才软了几分,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你跟我老老老老实实的待着,主持本来就觉得你是个麻烦,还要到处乱跑。”
许是她第一次有些严厉,姬常秋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给自己盖上被子,“遵命。”
墨玺如尴尬的咳了两声,“清风,你看着他,我去找彦青主持有点事情。”
既然姬常秋的烧已经退了,那说明她昨夜写的方子是有效的,她需要赶紧给云谦,说不定他会根据这个方子写出刚好的方子,这样子就可以控制住了。
彦青见她来见自己,立刻迎了过去,“恭喜施主。”
墨玺如一脸惊奇,“主持为何要恭喜我?”
彦青哈哈一笑,挥挥手让小沙弥上茶,“施主面色虽说憔悴,可眉眼处的风采却是耀眼的很呐,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主持好眼力。”彦青摆摆手推脱。
墨玺如坐下后道,“还望主持能帮我一个忙。”她将袖子里的信封拿过来推过去,“这是治疗瘟疫的药方,我不便下去,还望主持能够派人送到城郊云谦那里。”
彦青点点头,“既然是造福百姓的,那本寺就不容拒绝,我这就安排人送下去。”
墨玺如道了声谢便回去了,虽说这烧已经退了下来,但是她还不是万分确定不会反复,还需要她回去看着才行。
法华寺的傍晚别有一番韵味,残阳晕染,最后的余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身心暖烘烘的,墨玺如伸出手探去,感受着空气中的阳光,而后拍了拍脸,自言自语道,“这熬夜了几日怕是要提早老上好几岁。”
听见响声走出来的清风看着墨玺如不说话,墨玺如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皱着眉问道,“清风,有事?”
清风径直朝着她走过来,嗖的单膝跪下,抱拳,“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墨玺如吓得后退了一步,好笑道,“这要跪也不是你跪,快起来吧。”说着弯腰虚扶了一下清风,见他不起来,侧了侧身子躲开他的跪,“你起来,我既然已经受了就行了,无需再多跪着。”
清风这才起来,低声说道,“爷已经睡了一会儿了,小姐可趁着这段时间也去休息一下,等爷醒了我再去喊您。”
墨玺如摆摆手,“我睡着了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她坐到石凳上,“就说说你们爷吧。”
“这……”清风纠结的挠挠头,“爷若是知道了会怪罪的。”
“我替你担着呢,”墨玺如拢了拢衣裳,“他日他若是知道了,你就说是我以命相逼的。”
清风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四小姐想要知道什么?”
墨玺如将身子微微前倾,低声说道,“你们爷的眼疾恶化到如何程度了?”
“怕是日后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吧。”清风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声调因为压抑而有些变异,“可怜爷做到如此地步入不了相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