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禁不住人惦记,第二晚吃晚饭的时候墨玺如就听到墨老爷在跟旁氏谈论这件事。
说是那姬楚儿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对救她的人一见钟情,相爷本来还想着能入宫的定是个有身份的人,也就由着她闹腾,还顺带帮她打听了一番,结果一打听当即发火,竟然是九皇子,既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于是便将姬楚儿软禁在家里,不允许她出去了。
这姬楚儿也是个痴情人儿,见不到人她便绝食,相爷夫人心疼女儿自然要又要跟相爷闹腾一番,这下子相府热闹极了。
墨玺如添了碗米饭给墨老爷,又看了眼墨锦,果然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于是笑着说道,“父亲莫要再说了,你看看二姐的脸色,可是要恼了。”
墨老爷一愣,恍然的拍了拍脑袋,“哎呀忘了忘了,明日我就上朝去禀告陛下,让你早日嫁给殿下,哈哈哈。”
墨锦一听这话羞涩的低下了头,墨玺如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到这儿份上了,二姐还害羞什么呢。”
晚饭便在这嬉闹中过去了。
休息的时候墨玺如吃多了想着不要那么早睡便将墨离喊了过去陪她下棋,两人免不得又要说些话,她被九皇子私下喊过去的事情还未告诉墨离,觉得依着他的性子一定会去质问楚煜的意思,索性也就不提了。
墨离落子后见她看着自己出神,凑过去捏了她的脸一下,“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只是这会儿又觉得舍不得二姐了。”墨玺如笑了笑也落了棋子下去。
“你二姐又不是嫁到塞外,你舍不得什么?”
墨玺如摇摇头,推了棋盘倚着靠枕看着墨离问道,“大哥觉得九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离正捏着一个棋子要下,见她推了棋盘,便将棋子扔进盒子里,“要说他没点野心谁都不会相信,但是他这人为人正义,哪怕是要跟你刷什么手段的话也会让你知道,当然了,他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定也有那本事不让人知道,性子倒也是温和一些,这男人嘛……”墨玺如捂着嘴打了个哈切冲他摆摆手,“大哥,我困了,改日再聊。”说罢起身走了。
留下墨离一个人在那里纳闷好久。
墨老爷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在朝堂上提了这件事,皇上一听也确实应该,便让礼部选个好日子,让楚煜迎娶墨锦。
墨府。
墨玺如刚刚起身,外面阳光甚是耀眼,她便吃了点东西就跟欢儿去街上逛逛,听说醉仙楼新出了个菜品,她想去尝尝鲜。
可万万没想到,又是碰见了一个熟人,不,不止一个。
云谦同楚煜一起坐在雅座,两人举着酒杯正在说些什么,墨玺如见这番光景,提着裙子转身就往下走,云谦不经意一瞥,笑着喊道,“都看见了也不过来坐一坐。”
墨玺如身子一僵,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莞尔一笑,“本不想打扰两位的。”
楚煜放下酒杯后也朝着墨玺如招招手,“今日难得天气好,又能遇到佳人,也算是一件乐事了。”
“殿下说笑了。”
几人坐下来免不得的要谈论这朝政之事,墨玺如坐在云谦旁边默默地喝茶,吃菜,中间还喊了那道新品菜来尝尝,也只是觉得一般,便想着捏个理由让他们放自己回去,刚想着楚煜便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几行人自然是要先送墨玺如回去,途径集市的时候,忽然见一醉汉的手摸上来了正在那里看胭脂的小姐的臀部,那姑娘没有觉察到,醉汉便更是肆无忌惮的又摸了一把,这下子那姑娘转过脸来,墨玺如一看,这不是姬楚儿么。
姬楚儿只领着丫鬟出来,哪里经得住那醉汉的撒泼,连连尖叫,引得众人围观,墨玺如刚想上前便被云谦拉住,示意她看去,楚煜已经上前一脚踹到醉汉的背上,醉汉跌坐在地上又被他拽起来揍了好几拳才罢手,转身去询问姬楚儿的情况。
墨玺如突然后背一凉,她就想到了阴谋这个词,接着摇摇头,怎么可能,这集市若是提前安排好的,那相府可是出了问题了。
墨老爷依旧回来的晚了些,跟着一起回来的墨离倒是平常脸色,墨玺如拐了他一下,“父亲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墨离喝了口茶道,“今日在朝堂上相爷跟姬公子当堂吵了起来,陛下好意相劝后,没想到相爷出了大殿竟然用拐杖打了他,这会儿怕是又在相府挨训吧。父亲是说相爷这样早晚要遭报应的。”
墨玺如倒茶的手一抖将茶水倒在了外面,她微微一笑,命欢儿擦拭一番,坐了下来,“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会儿陛下也是头疼相府的烂事吧。”
“可不是,你猜相爷是为了何事迁怒这大公子的?”墨离拍了一下桌子,“是那小女儿姬楚儿,非要嫁给九殿下不成,你说那相爷能同意么,自然是不同意,这不同意绝食,搞得相府鸡犬不宁好几日了。”
墨玺如没有接过话去继续说下去,脑海里忽得浮现出姬常秋温润的脸庞,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她总是觉得里面蕴含了太多的情绪,包容了太多,如今被迁怒,心里怕是要不好受了吧。
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也堵得伤。
相府别苑。
姬常秋坐在书桌旁,手慢慢的写着什么,清风端着茶杯过来,看了一眼轻声提醒道,“爷,第二个字往左偏了一些。”
姬常秋听到这话顿住笔,手腕轻轻一动到第二字上,而后在稍右边的地方重新写下,“这样可好。”
“好。”
“让你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姬常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微皱了下眉,“可有什么进展。”
清风道,“已经找到那人,但是……”
姬常秋侧脸看过去,“说下去。”
“九殿下那日揪出来的卖国贼其实倒是无意间的,那人已经好多年不往外泄密,如今正打算金盆洗手便被殿下查了出来,算是误打误撞的,”清风见他要站起来忙过来扶着,姬常秋摆摆手自己往外走,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眼睁睁的看着姬常秋倒了下去。
清风着实吓着了,哆嗦着扛起姬常秋就往外跑,别苑的后面有一小屋,他用脚踹门,“闫大夫,开门啊!”
过来一会儿便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的声音,一老者揉着眼睛开门,见到这幅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赶忙让进屋里,待他给姬常秋号了脉后,瞥了一眼清风,冷哼一声,“是不是这个小王八蛋最近有干什么坏事了!”
清风挠了挠脑袋,“这个、闫大夫你快说说有没有事啊!”
闫大夫摸了摸胡须,叹了口气道,“常秋这病由来已久,本应该需要静心调理的,可他偏偏不听,我让你看着她,不要太去思虑过多,你看这下糟糕了吧。”
姬常秋的耳疾是在他十八岁那年,慢慢的开始看不见,相府的人以为是心肺热才会引起的,调理几天便就好了,可没想到越来越差,那年冬天他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在他少年有为,认识了几个江湖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江湖医仙,说不定能有帮助,那人正是闫大夫。
闫大夫本以为也是热毒引起的,可真到了面前号脉之后才发现,他中毒了,而且是从小就被人下毒,这毒计量小不易察觉,但是后期会越来越严重,影响到眼睛,心肺,乃至整个五脏六腑,当即给他配了药来压制着毒性,可也只是暂时缓和,没有得到根本的医治。
本以为随着毒药的减少他的眼睛会慢慢的看见一点光,没想到这次竟然已经到了脏腑的地步。
姬常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后院小屋里,他习惯性伸出手来看看,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笑了笑,声音有些嘶哑,“清风,闫大夫。”
“爷,你醒了。”清风忙过去将他扶起来,“闫大夫去配药了,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姬常秋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现在是夜里。”
“你去见老幺一趟,告诉他事情可以办了,记得一定要成功,不然就等于毁了全局。”姬常秋摸索的起身走到书桌旁,摸到笔和纸,“他这人性情狡猾毒辣,你从未见过他,如今带着我的字迹去,他才会听命于你。”
清风张了张嘴本想还说些什么,可吐露出来的也只有一个是字,将信揣在怀里飞身而去。
墨玺如刚要睡下的时候忽得听见房梁上有响动,她心下一惊,这墨府什么时候竟然有了毛贼了,明日可要好好说说这帮人,怎么守卫的。
她刚想唤欢儿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瞬间捂住了她的嘴。
墨玺如黛眉一挑,慢慢的伸出食指指向黑衣人,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知道是你。”
清风一愣,松开手,抱拳道,“四小姐,我家爷有事。”
“你家公子有事?”墨玺如睁大了眼睛,将清风趁着月光打量了一番,“那你还有空来我这里?”看这样子,那姬常秋也没应该没什么大碍啊,否则清风怎么可能有空来这里找她,该不会是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吧。
“爷病了,还望小姐能去探望一番。”清风朝着墨玺如行了个礼,“爷跟也就跟四小姐的关系还算可以了,还请小姐去看看他。”
墨玺如拢了衣裳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茶递过去,“你家公子病了,就应该找大夫去看他,而不是我去看他,知道了吗?”
清风没有接过茶杯,紧握着拳头声音越发低沉,“爷他,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墨玺如递杯子的手微微一颤,茶杯中的水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缓缓地浮动着,她将手伸回来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没有吱声。
半响后她抬头一笑,“既然这样,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清风摆摆手,“是我自己想要来的。”
墨玺如更是笑了,“这么说来,他是从未说过要见我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