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儿用实践告诉自己,军营里处处都是豺狼,跟他们讲道理还没有直接打一架来的实际一点,至少还能输的体面有面子。
这几日严铮都是寻着自己来给伤口换药,她直接将阿良推了出去,说她不方便跳来跳去的,而且还要忙着给墨玺如个云谦回信,压根没空给他换药。
严铮捂着胸口皱着眉头跌倒在桌子旁,她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没想到被严铮一把拽住手腕凑上去亲了一口,美名其曰的是昨夜没吃到的饭。
云朵儿呵呵一笑,给他换药的时候估计使劲儿戳了他的伤口几下,一脸我就是报仇你能怎么着我的可爱模样,看的严铮又爱又恨,本想着跟云朵儿坦白一下自己的心事,可她总是很忙,所以也就耽搁下了。
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对感情没有掖着藏着的,他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既然喜欢他就想告诉这个人,希望她能够接纳自己。
但是云朵儿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感情,也只是当他爱欺负自己,好几天都没有搭理他了。
京城。
墨玺如今日被梅妃召进宫,说是自己小产后恢复的不太好,想要让人替自己调理调理,奈何云谦身子还在养着,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她了。
墨玺如听宫里来的公公这番话,叹了口气,拇指指腹轻轻地揉搓着食指,回道,“你且去告诉娘娘,我只是素日里爱看些医术罢了,若是真论起来看病治病调理身体,我这点功夫是真真不如云谦的。”
那公公听后笑了两声,继而上前作揖道,“梅妃娘娘知道四小姐会这么说,所以让奴才转告小姐,说若是没有好的方子调理身子就当进宫陪她说说话了,娘娘许久不见小姐,也甚是想念。”
墨玺如瞥了一眼他,垂眸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暖着,这梅妃怕是有什么事想要她帮忙,所以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她入宫,上次云谦的事情她跟梅妃就闹得有些不合,亏得姬常秋救场,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失格到什么地步,虽然她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处置的,可后来也听说云谦说了,说是云起宫里的那个宫女被罚了蒸刑,小小年纪便去了,听得她好几日心里都难受,好不容易停息了,这梅妃又找上门,这不是存心让她堵得伤么。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她今日怕是逃脱不来入宫的了,干脆就看看这梅妃又要做什么。
许是小产过后陛下心有疼惜,便赏赐了许多器件给梅妃,整个云起宫比墨玺如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奢靡几分,怕是过几日待这娘娘好了,又要恩宠万分了吧。
梅妃见她来了,笑着赐座,“多日不见,你又清瘦了些啊。”
墨玺如朝她福了福坐到侧座上,将梅妃打量了一番,虽说是风韵依旧,可也掩盖不了时光的摧残,再加上小产带来的伤害,怕是让人更加憔悴了,那种憔悴怕是再多的粉底也掩盖不了的,“看娘娘面色红润,想来是恢复的不错。”
梅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娇羞一笑,“亏得陛下体贴,让御厨每日做药膳,又让太医署开了方子来调理,这才恢复的很快,”说着她眼眸又泛了泪花,拿着手帕擦了擦,声音微微哽咽起来,“可怜我那孩子,还未出世便……”
墨玺如见她这幅样子,宽慰道,“娘娘不必介怀,娘娘还年轻,日后也会有子嗣的。”
梅妃见她来就说起自己的孩子,又讲了陛下恩宠赏赐,墨玺如便七七八八的知晓了她找自己此番的目的了,若没有猜错,怕是跟圣上有关了。
果然梅妃走下来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上次的事情对亏了妹妹,”墨玺如刚想张口说话她便摇摇头,“本宫知道你要什么,但是云朵儿若是没你怕早就吓得无措了,哪会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墨玺如默了声,就听到梅妃退去宫女,侧着身子微微朝着她,“本宫这次想让你帮本宫一个忙。”
“娘娘请说。”墨玺如被她握着的手有些发凉,她一向不喜欢凉,这梅妃的手又是如此的冰冷,犹如手上缠了一条小蛇,碰不得,拿不得。
“还请妹妹帮我调理点药,让陛下能够在我这里多留片刻就好。”梅妃微笑着看着她,眼眸里的算计清晰可见。
墨玺如望着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娘娘还很是看得起奴才。”
这是明目张胆的管她要合欢之药,算计陛下,也顺带将自己设计进去,这就是后宫的女人,一旦失了恩宠就沦落成为一个笑柄,而梅妃是相府在后宫的重牌,相爷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失宠,为今之计怕是只有用身体来留住陛下,再怀上一个孩子,如此才能长长久久的母凭子贵,而这个龙种,必须是个小皇子。
梅妃拍拍手,一太监端着一个方形盒子从后面快步走到墨玺如面前,打开盒子,是整整一盒子的金银财宝。
墨玺如看了半响后伸手将盒子盖上,“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不会亏待你,日后若是事成了,自然会再送你一份厚礼。”梅妃见她神色似是有些动摇,淳淳利诱,“你放心,本宫不会将你说出去的。”
“娘娘这话说的严重了,”墨玺如拢了拢袖子,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淡然一笑,“娘娘可知道强行行事,你有可能永远不会再有孩子。”
梅妃脸色一变,断然没了刚才的温婉高贵,“本宫管不了那么多,陛下近日只是派人送来补品,而他一次也未曾来过,这样下去本宫就要失宠了。”她一面说着一面神色黯然,忽得又阴狠起来扭头看向墨玺如,“我不能失宠,你可知道。”
墨玺如叹了一口气,“娘娘许是多虑了,陛下怕是体贴娘娘刚失了孩子,情绪悲痛所以才想要娘娘静心养养,断不会无故冷淡娘娘的。”都说最凉是帝王家,怕是也快了,这梅妃失了孩子,已是丢掉了一次得宠的砝码,如今陛下也不来看望,更会冷上加冷。
“呵呵,陛下他,断不是那种会体恤人的圣上。”梅妃冷冷一笑,重新坐回位置上喝了口茶,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帮助本宫,但是别忘了,我若是日后怀不上孩子,云家都要遭殃。”
又来了,上次也是拿着云谦做威胁,墨玺如最是讨厌被人威胁,她跟云谦近一万步也只是两家世交,龙颜难测,墨家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支离破碎,她到那时候还顾得上云家么,不会,所以她淡笑,“若是真是云家所致,那奴才就是有生死令也无法救他们了不是吗?”她盯着梅妃一字一句道,“娘娘找我来之前,可是跟相爷商量过了?”
这话引得梅妃脸蓦地白了,她继续说道,“听闻相爷脾气暴躁,而家父一直同相爷在政论上有些分歧,相爷若是知道娘娘私自召我入宫为娘娘配那合欢之药,倚着相爷的性子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吧。
跟姬常秋的关系已经算是越过了线,她处处躲避也只能躲避成那般样子,如今再加上一个梅妃,那她的清闲日子怕是要到头了,她不想参入进后宫之争中,所以就将这话说了出来,梅妃聪慧,自然明白这事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当即沉默了。
她也不多呆,福了福后便退了出去。
第一次白天入宫,上次元宵因为要守礼仪她便没有好好地逛逛,如今可以了,墨玺如让那小太监先回去,自己慢悠悠的转着,不时地感叹一番,这皇城到底是奢华万千的。
今下春日近,可这御花园里的花都已经争相绽放,怕是经过了细心的护养才搬了出来,这需要多么大的人力来养护这些花啊。
脚边那一株芍药开的正是艳丽,墨玺如左右忘了忘小心翼翼的折下一朵来,刚要塞进袖子里便听身后有人笑,她回头看去,见楚煜一身蓝衣,双手背在身后,见她转身看过来笑容更是明亮,墨玺如索性不藏了,拿着花走过去朝着楚煜福了福,“殿下,伤可是大好了?”
楚煜点点头,“已经打好了,”说着朝她手里的话努努嘴,“你这是做什么呢?”
墨玺如扬了扬手里的花,“殿下这不是都看见了,我在当采花贼。”
楚煜哈哈大笑,“你呀你呀,是要出宫么,本王正好从父皇那里出来,一并出去吧。”说着就走到前面去,墨玺如连回绝的时间都没有,惆怅的轻叹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她手里把玩着花朵,仅是用眼角扫了一眼前面的人蓝袍,确定自己没有跟错,忽得鼻子一痛,她吃痛的揉了揉鼻子,闷声说道,“殿下为何停下。”
“前面那池子里似乎出了点事。”
墨玺如歪着头看去,果然莲池周围围了一群人,水里有个少女在挣扎着,那些太监怕是没有一个会水性的,一时间在那里干着急。
楚煜脱了袍子扔到墨玺如怀里,一头扎了下去,将那少女托着往岸边走,墨玺如顺势走到岸边伸出手拉住少女,随即将袍子披到她身上,又将自己的披风接下来一并披上去。
身后一个宫女突然惊呼一声,“这不是梅妃娘娘的妹妹楚儿小姐吗!”
墨玺如看了一眼脸色青白紧闭着眼睛靠在楚煜怀里的人,眨了眨眼睛,“姬楚儿?”
楚煜看她一眼,一句话未说将姬楚儿抱了起来,许是跌了一下,姬楚儿猛地咳嗽了起来,吐了几口湖水出来,颤抖着睫毛微微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楚煜刚毅的侧脸,微弱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墨玺如蹙眉看去,转而失笑,这姬楚儿该不会是对楚煜一见钟情了吧。
相爷扶植的可是太子啊,她若是真喜欢上了,这不是给他添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