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之前的推测,这个人,应该就是横名道人!
可是,我十分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救我?而且,更让我闹心的是,这横名道人之前的表现,根本就不能说明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换句话说,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者说得准确一点,他到底是一只好鬼还是一只坏鬼?
不过,跟目前比起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帮我赶走了那些虫子,救了我一命,而且我更加相信,他既然现在救了我,那一定会把我救得更加彻底,带我出去。
“哔哔啵啵”,就像火苗窜动的声音一样,那些虫子彻底地从横名道人的身上跌了下去,然后掉在那些胃液里,连个泡都没有冒一下,而此时的横名道人,也不见得比刚才好看到哪里去,而且仔细看的话,我仍然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脸上大部分是黑色,而且坑坑洼洼,只有在那些凹进去的地方,才会显出一些肉色和白色,就是那种留了一段时间的猪肉一样的颜色,看着特别的瘆人。
我看见横名道人走了过来,伸出手来,好像要拉我起来似的,心里不由有些感到害怕,便自己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四周又是剧烈地晃动起来,并且是那种幅度特别大的晃动,我的身子一转,脑袋就一下撞到什么硬物上,意识立马就模糊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先是“哇、哇”地大吐了一阵,但心里却是的非常奇怪,怎么自己刚刚在虫子肚子里没有吐,而晕过去醒来后会吐得这么厉害呢?
这使我不得不怀疑,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就是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一点的东西,连耳朵也都听不真切,就像有什么东西隔了一下似的,传入脑子里的效果就变得弱了。
最后,鼻子里那股真真切切的味道才告诉我,是我自己蒙了一张防水雨布在脸上,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于是我把防水雨布扯去,眼睛顿时就被刺激了一下,等缓过来后,才发现四周的光线很是微弱,心想大概是自己的眼睛闭久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给我脑子里以清新的感觉的,是进入到肺里的空气,因为之前在那虫子里的肚子里,呼吸的都是那种酸腐至极的味道,要不是自己忍耐力够强的话,早就被熏过去了,所以在那里面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窒息一般的煎熬。
这种极其舒服的感觉,让我立时反应了过来,我不由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已经从那虫子的肚子里出来了,因为四周的景色我再也熟悉不过,就是之前的那样,只是经过了树精和那些虫子的战斗,要乱得多了。
我摸了摸脑袋,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的记忆自横名道人出现以后,不一会儿,便戛然而止了,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很。
就在我疑惑不决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很轻微的“嚓、嚓”声,心里不由一跳,心说不会又是那些虫子吧?便仔细听了听,这声音有点像细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有人说话一样,但绝不像那些虫子的声音。
看来,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一听到相似的声音,就一心以为是那些虫子又出来害人了。
可是,这声音又分两种,一种粗而浑浊,一种细而温柔,时断时续,要么是两种声音掺杂,要么是一种声音独响,而且是细而温柔的那种居多。
听了听,我心里又是一耸,这细而温柔的声音,怎么那么像钟一的啊?那……那另外一种声音会不会……会不会是横名道人的呢?
想到这里,我便蹑手蹑脚地循声走去,然后躲在一棵桃树后面,远远地看着,只见前面果然有两个人坐在一张石桌旁,而那两个人一黑一红,单从外形来看,就必是横名道人和钟一无疑了。
奇怪的是,这附近我之前也算是一眼扫过,怎么没有看到有石桌石凳?而我在细看之下,更是吃惊不已,只见那张石桌的旁边,赫然竟是钟一的坟墓!
之前树精说过,这片桃林不同寻常,而钟一又非等闲之辈,所以吃惊归吃惊,但我一想通之后,便不再管那么多了,而是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能清楚地看到钟一脸上带着泪珠,一副娇娇楚楚的样子,很是惹人爱怜,嘴里微微地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而我硬是听不真切,只能听到一种很模糊的发音,根本不能形容出来。
但是,不管钟一怎么说,怎么作态,横名道人就是背对着她,不看她一眼,只是偶尔地回答她一两句,发出的也是那种很模糊的声音,粗粗的,就像感冒的人捏着鼻子哼哼一样。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看见横名道人转过了身子,面对着钟一,嘴巴一动一动的,发出刚才那种粗而模糊的声音,我仍然听不真切,但从他的声音听来,不像刚才那么冰冷无情了,但也绝对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钟一却显得非常高兴,嘴巴一张一合的,像在喃喃地说着什么,这次我倒能听懂一些了,开始是听到“青龙”这个词,然后是什么“小杂碎”,再然后是怎么办,要不要灭了,这些给我的感觉就是,他们好像在说我。
我当然不懂,只是远远地看着,便见横名道人向钟一挥了挥手,然后钟一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横名道人想推开钟一,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手停在了空中,并没有推开钟一,而且最后还轻轻地拍了拍钟一的肩膀。
我心里不由感到很诧异,要知道,我虽然不清楚横名道人做人怎么样,但可以从张叔叔的那些话推断出,他对待感情是非常专一的,那他怎么会容许别的女人扑在他的怀里呢?
接下来,我更是非常清楚地看到,横名道人咬了咬钟一的耳朵,而钟一歪了歪头,好像感到很痒,然后就是钟一的红唇印上了横名道人的唇,并且横名道人也点了一下。
刹那之间,就像玫瑰花儿绽放在了钟一的脸上似的,她显得非常娇美,宛如一个才学会梳妆打扮的豆蔻少女,脂粉加上自己本身天生丽质,更是美得绝伦。
但不一刻之后,钟一脸上的幸福就僵住了,变得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横名道人倒也知趣,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既像男人的撒娇,又像一种生气。
钟一吓坏了,忙狠狠地点了点头,嘴巴也在不断地动着,仿佛在解释什么,然后我就看见横名道人走到一边,伸手一拿,好像拿起了一根棍子,最后使劲拖了起来。
等我看清楚他手里所拖动的东西后,心里还是蛮触动的,因为那竟然是那只大虫子的一只螯肢!所以看起来才那么的大!
横名道人的本领真不是盖的,只见他一阵拉扯后,那只大虫就全部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看起来真的是大得吓人,而且那只大虫子早已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没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绝对是横名道人的杰作。
这个时候,横名道人蹲了下去,伸出那只黑而细长的右手,忽地一划,就把那只大虫子的腹部给划开了,然后往里一摸,便摸出一包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猪的尿囊。
横名道人站起来,盯着手上的那个白色东西,叹了口气,然后把眼睛看向钟一,钟一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接着,横名道人向钟一打了个手势,好像叫她呆在原地,然后就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心里还是相当的镇定,猜测他绝对要和我说什么,而且从他手上所拿的东西来看,应该是要交给我那东西,难道。。。。。。难道这就是解蛊的法子?
我连忙跑回原来我躺的地方,然后依原样躺在那里,等着横名道人,而横名道人过来后,嘴里好像嘶了一声,又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让我感到一阵极度的冰凉,随后又把我扶起来半坐着。
我心说也差不多了,便装作刚醒过来的样子,眯了眯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横名道人,尽管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被他的面貌吓了一跳。
可是,我却发现,横名道人就像呆了一样,默默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慢慢把他的头转过去,而我从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滋味,好像带着一些难受。
果然,接下来,横名道人将他手里那白色的东西交给我,然后沙哑着声音对我说道:“解药,风干,研碎,内服。”
横名道人的话,真是简单而又明了,让人想忘都忘不掉。
我仔细一看,原来手里的那东西,就是那虫子的腺囊,应该就是用来贮存毒液的。
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些明白,横名道人之所以能顺利地拿到解药,应该是他和钟一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而具体是什么协议,我们都可以猜知一二。
看来,真正牺牲色相的,还是横名道人,不过就他现在这个样子,早就破相了,也不知道牺牲的是什么,可能是对自己的信仰吧。。。。。。
我拿着那个白色东西,心里一阵感慨,然后就想向横名道人说一两句告别啊感谢的话,却忽然感觉脸颊变得又麻又痒,而且好像就是横名道人刚刚摸过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