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我很想有个人陪我一起去,至少也有个伴,但这时陈阿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把揪住钱队长的耳朵,骂道:“你去,你去干啥?就你这个样子,耽误人家张小哥办正事哩!再说了,伤筋动骨可是小事?给我好好待着养伤吧!”
我也假装劝了钱队长两句,然后向张叔叔要了一块大的防水雨布,包好道袍和玫瑰,又问清了桃林的位置和方向,便出发了。
由于我不是本地人,对这高坡镇的周围不是很熟悉,所以几经周转,很是费时间,在路上真是摔尽了跤,吃尽了泥,所幸最后还是来到了那片桃林。
有了在地底的经验,我没有贸然地冲进去,而是先在外面看了一下地形,可这地形很是简单,与农村里那些庄稼地差不多,只是比较规整一些,另外这片桃林看起来带了些雾气,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些雾气与之前那些雾气简直没什么可比性,而且我心里压根就以为,这只不过是因下雨而引起的一种水汽罢了。
想了想,我打开雨布,穿上那件金线道袍,还真别说,挺合身的,然后捧起那束鲜艳的玫瑰,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满园桃花春落尽,红绡遗泪不知数。”
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念这句话该以一种怎样的情感,只是从字面意思去理解的话,应该是一种忧伤而无奈的调子,而等我念出来的时候,我才有些吓了一跳,自己的语调竟然是那么的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再念了一遍后,我感到四周的雾气变多变浓了,本来天上是有一轮清冷的残月的(下雨天竟然还有月亮,这件事本身就有些邪乎了),但够我的视线扫描一些景物,而此时却是完全地看不到了,加上淅淅沥沥的细雨,我顿时便感觉自己的世界又黑又冷。
而且,这种茫茫的雾气,让我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很不舒服,于是我又想起用老方法,也就是用布浸我的尿,做一个简单的过滤器。
正在这样想着,我的面前忽然吹来一阵微风,我顿时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一种馨香,好像是桃花和玫瑰的混合味道,然后下一刻,我的脑袋就迷糊了,完全不受我的控制,而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自己的脚,也就是说,自己有可能正在往一个地方走去。
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吱呀”一声,关上房门之后,我的记忆和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便抬头看去,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房间里。
这房间也不大,最里面的是一张床,床上挂着纱帐,然后视线外移,依次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其他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此外墙上还有一些字画,都是一些宋代的婉约词,看起来很有一种柳七的“晓风残月”的凄然之感。
我一边看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记忆,忽然就看到那张书桌旁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一身红衣,但不是一例的深红,而是深红着里,浅红套外,便如玫瑰在中,桃花围边一般。
此刻,那女人微微埋着头,手里拿着毛笔,好像正在纸上写什么东西,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虽不能看清她全部的面部表情,但依旧可以看出,她正微抿着嘴,似乎在笑,心情有一些高兴,可更像的是,她仿佛一直在等我,而且等了很久一样。
这个情况,却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心里便不由有些“突、突”地跳。
“患均,患均……”
那女人的声音很甜美,但我不知道她是在叫“我”,因为我只知道自己此刻是横名道人,直到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丝责怪,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患均”应该是横名道人的俗名,才生硬地“嗯”了一声,不想那女人却十分高兴,小女孩一般吃吃地笑了起来,说道:“对啦,对啦,以前叫你你总不答应,来,你过来,我有好多话儿对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鼻子一酸,然后就不觉地走了过去。
那女人用手搬了一张凳子给我,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然后我们俩就面对面了,而她果然就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桃花鬼母,只是她比之前要温柔得多,但我心里还是有些犯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患均,你……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字么?”她见我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唉,你记不得我也不怪你,你一直都说,既然当了道士,就该以修道为主,而之前的那些东西都该忘记,便如你的俗名一样,都该忘记,都该忘记,只有我还痴痴地记着罢了。”
我看了桃花鬼母一眼,发现她又是笑,又是摇头,情状十分可怜,同时心里又非常奇怪,这横名道人可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一面叫别人忘记一切,可自己呢?不见得是五蕴皆空,什么都不在放在心上。
“当时,我问了你的名字后,就给你写了我的名字。”她拿起那张纸,指着上面的两个字,“你看,我姓钟,单名一个一字,你当时还看我玩笑呢,说一就是大,你以后可就叫我钟大小姐,我当时不高兴,也跟着说都是修道的人,叫那些没用的俗名干什么?”
我看着“钟一”两个字,字迹很是遒劲有力,而且方方正正,给我一种豪气干云的感觉,与我之前在水底摸到的那些字的风格,很是相像,也不知这桃花鬼母是跟横名道人学的,还是受了他的影响。
“可是,当时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因为你说,你虽然叫患均,可你再也不配拥有这个名字,所以你要忘记一切,便给自己去了‘横名’这个名字。”桃花鬼母又是一笑,笑得很让我感到揪心,“我却何尝不知你一点也未曾放下呢?特别是……是……唉唉,你不用骗我,我早就知道的,横名横名,横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又不是傻子……”
我没有话可说,想了一下,便拿起那支毛笔,在那张纸上,写下“钟一”这两个字,而我一写完,钟一便凑近身来,她身上的香味搞得我心里痒痒的,一刹那间竟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然后她非常高兴,对我说道:“患……患均,这表示你一直记得我的名字是不是?”
我脸上一红,点了点头,但随后就有些后悔了,我他妈真是阎王爷贴告示——骗鬼啊……
“啵”的一声,钟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但按理说,鬼是阴物,在它接触我的时候,尤其是肌肤接触,我应该感到一阵冰冷才是,但我却感觉……感觉……在刚刚一刹那间,我的身体都快要燃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地平静下来,然后说道:“那个……钟……钟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桃花蛊’该怎么解啊?”
钟一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对我诡异地一笑,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便可,我忙问是什么事,只见她指了指里面那张床,又是一笑,我一见,当时就蒙了,难道要我日鬼啊……
我还在冥想的时候,钟一莲步轻移,已经走到床边去了,然后素手一抬,解了纱帐,脱了外面那件粉红色的衣裳,露出里面那件鲜红的衣服,而里面那件衣服好像有些小,一下子就有些遮不住她雪白的肌肤,然后她又向我招手,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示意那里有一个位置留给我。
我咽了口唾沫,心说他妈的到底是上还是不上啊,最后把心一横,上就上吧,我也是为了救人来着,如果钟一真怀了我的崽子,那也不会叫我爸爸,因为他得找横名道人去……
可是,我还是很紧张,所以一躺到钟一的旁边,便用手死死地按住裤子,心说我虽然没经历过什么感情事件,但也绝不是一个下半身动物,管住裤裆里的玩意还是可以的,可钟一好像就不这么想了,她一下子就扑到我的身上,柔柔的身子紧紧地压住我。
我推开她也不是,抱住她也不是,正在不知怎么办的时刻,钟一的红唇递了上来,我心中一急,轻轻把头一偏,便感觉两片薄薄的、湿湿的嘴唇贴在我的颊上,然后那种湿滑的感觉,一点一点地移动,慢慢移向我的嘴唇。
我还想躲过去,尽管我的意识要我这么做,但我本人却没有,因为那种湿滑的感觉,让我知道,钟一伸出了她小小的香舌,在轻轻地舔着我的颊,便如蜻蜓点水,或者说像鱼儿吐泡泡一样,弄得很痒,却又很舒服。
说实话,此刻的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同时,钟一呼出的香气,也慢慢钻进我的鼻子里,如兰如菊,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我真想立时反客为主,把她压在身下,好好地亲一下,可我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是来救人的,顺带揩点油就可以了,不是真的来日鬼的……
我睁开眼睛,见钟一正闭着眼,薄薄的嘴唇上微闪着光,再细一看,她是双眼皮,只是有些不明显,加上上了些妆,所以看起来真的非常漂亮,这下可真叫我心中晃荡,太有些把持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门外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们,而且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十足的阴冷和怨毒,盯得我一阵发虚,毕竟我不是真正的横名道人,只是个冒牌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