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便道:“刘叔叔,你接着说,怎么不简单了?”
然后,刘辉就告诉我,在修建学校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比如开始的时候,工地上除了人以外,所有的活物,大到猫和狗,小到地上的蚂蚁,都统统死掉了,而到了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更加严重了,因为人也出了事情!
这些人,不单是那些修建学校的工人,更包括那些靠近工地的人,只是病症没那么严重罢了,而修建学校的倡导者,根本就不信邪,以为就是地底的湿气让人得了病而已,便决定自己亲自试一试,没想到这一试就“为国捐躯”了,也算是响应了他们的口号,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听到这里,我心里就十分奇怪,便道:“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当地的人,比如黄德忠和钱队长都不知情呢?”
刘辉摇了摇头,说从学校的档案来看,那些年高坡镇一穷二白,哪有什么资源啊?说起来,人力资源虽然丰富,却对建筑行业一窍不通,所以那些工人都是外地人,而本地人知道这是个万骨坑,连靠近都不敢,就更不要提参与建设了,最后加上倡导在此地修建学校的人,都是戴红箍箍的,自然也就把那些不利的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这样一来,高坡镇的百姓不知原有,也再正常不过了。
带头的人一死,其他的人就慌了,开始纷纷议论,而议论的结果就是,下面的冤魂太多了,既没有得到应有的超度,又没有得到亲人的祭奠,所以它们才会“闹事”。
这个结果一出来,大家都表示要请一位道士超度一下,或者找一位大和尚念一段《往生经》,最后便有人想到了张叔叔的师父,也就是横名道人,而那时的横名道人,正被人扣了一顶“封建残余、顽固不化”的大帽子,白天被人派去干粗活重活,晚上被人拉到晒谷场里批斗,末了自然是睡牛棚,可以说那日子过得比同一个圈里的牛还辛苦。
当那些人找到奄奄一息的横名道人时,横名道人的派头却是相当得大,一点也不像被游街惨批的人,对来访者理也不理,还说什么睡牛棚的人,只配和牛也就是畜生打交道,和其他东西,则是万万高攀不上的。
学校的人一听,心里自然火冒三丈,转身便要走,但其中有一人见事非寻常,就拉下面子,说尽好话,才请动了横名道人,而后来事实证明,横名道人早就知道了学校所发生的事情,所以硬是连个疙瘩都没打一下,就漂漂亮亮地完成了任务。
对于这个任务是怎么完成的,然后完成到“漂漂亮亮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我心里很是疑惑,便问了好几次刘辉,要他再讲清楚一点,而刘辉只是摇摇头,说档案上就记载了这么多,其他的自己实在不知道。
看来,这位档案的记载者,虽然是当时的一位见证者,却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而又想到做法的一些忌讳,我心里也便释然了许多。
可是,这件事似乎和我要知道的答案,关系并不是很大,而刘辉的叙述却是到此为止,然后倒是张叔叔又说了起来。
张叔叔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探和自己的推测,他才慢慢确定自己,应该就是那些外地工人的子女,因为横名道人喝醉酒的时候,总是告诉他,说他真是可怜,父母虽然把他救了下来,却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人,假如换作自己的话,他是无路如何也忍受不了这孤孤单单、凄凄惨惨的,倒不如死了爽快。
再有一个原因,在张叔叔的记忆深处,他记得自己又一次被埋在了土里,眼看着就要迷上眼了,却被一个人救了出来,也就是后来的横名道人,而张叔叔则在眯着眼的情况下,似乎看见眼前的人又是挥着木剑,又是念着咒语,便像一个疯子一般,好玩得很。
之后,张叔叔便是什么也不是知道了,而再之后,他就成了横名道人的徒弟。
等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张叔叔便经常问横名道人,当然张叔叔也不是傻子,就以做梦为名,说自己经常梦到一个地窖,地窖很大,但面前却有很多很多人,而且那些人都是飘在空中的,面相特别难看,然后话锋一转,问横名道人这时哪里。
明眼人都知道张叔叔在问什么。
横名道人总是不答,问得多了,才说一句什么“泰山压头,青龙为媒,五行去尾”,然后便认真地告诉张叔叔,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而且说是师命,至于这些话,他日后自会明白。
说到这里,张叔叔叹了口气,说道:“唉,师父说我日后自会明白,可惜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头雾水,一点儿也不明白!”
“那是因为你拘泥不化,死守师门之命,不知道下来看看,要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哩!”
然后,我就给张叔叔讲了“坤元五行阵”,而又结合女生宿舍一楼的那条那大青龙和钱队长取珠子的过程,大胆地推测了一下“青龙为媒”这四个字的意思,也就是以青龙为传导的媒介,将阴气引到教师宿舍,再以天地五行之力散掉。
张叔叔面颜一展,直说“不错不错”,还说自己本来是想到“坤元五行阵”的,但有一个条件不满足,就是他是在看不出“泰山阵”和“五行阵”应该放在哪里合适,因为整个学校以及其周围,都不满足摆这“两个阵”的条件。
我非常同意张叔叔的观点,如果不是自己亲眼得见的话,绝对也不会相信,有人竟然会把“坤元五行阵”摆在生人最多的位置,因为生人太多,会引起那些脏东西往生的欲望,也就是增加它们作孽的几率,但横名道人就这么做了!
而且,从刘辉刚刚的口述,也就是当时一位亲身经历着的记载来看,横名道人还成功了!
我想了半天,最后才锁定一个解释,就是“青龙为媒”这一环节非常之不简单!难道那条青龙,也就是钱队长取珠子的那条青龙,是真的青龙?
接着,张叔叔又继续讲了起来,而这才算是正面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可刘辉和张叔叔之所以非要讲前面这些事情,然后我又把它重述一遍,绝不是想占各位读者大大的宝贵时间,只是因为前后相连——
横名道人因为这件事,立刻便受到了学校领导的重视,包括那些戴红箍箍的,所以横名道人可算是麻雀闹了革命,登时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不但不用像驴一样上磨了,反而过起了滋润的小日子,以前不要说吃牛肉了,就是连牛粪都吃不饱,而现在却是早上牛杂炖,中午牛杂碎,晚上牛杂烩,还真他妈跟牛杠上了……
但是据说,横名道人在这段时间内,好像过得不是多开心,不是一阵子不见,就是不见一阵子,而所幸他把学校这件事处理得比较彻底,学校倒也没什么事找他,除了学校领导找他帮忙算算财运,会不会天上掉馅饼,哪天走路摔一跤,然后爬起来发现是***把他绊到了,而且满脸嬉笑地盯着他……
一年过后,倒是横名道人主动找上了学校里面的人,说那件事还得再处理一下,不然会有大ma烦,而学校里的人,早就见识过了那些脏东西的厉害和横名道人的本事,直说全按横名道人的来,然后横名道人大手一挥,当起了建筑师,愣是把这下面改造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看来,这横名道人也不是什么好鸟,骗得那些学校里的人团团转,当然这其中的情况,我是比较清楚的,所以张叔叔是一点我就通透,而一旁的刘辉显然没怎么注意。
我想了一下,这下面的样子,可比防空洞还结实呐……
最后,张叔叔还说,这些事情还是他在横名道人喝醉的时候,听他说的,而且横名道人说话很没有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就算了,关键是说几句话还要不断地念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素萱”。
后来的事情,便如张叔叔前面所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碰到的这个样子。
我大致有了一个了解后,心想这真他妈乱,你爱我,我爱他,他却爱着她,全在玩过家家,然后头一摇,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问道:“可是,张叔叔,那些虫子又是怎么回事?是爱横名前辈的那位女前辈养的吗?”
说实话,我才不想叫那女人什么“女前辈”,似她这等阴毒狠辣的女人,该叫她老妖婆才是!
“虫子么?”张叔叔想了一下,苦笑道,“这……这应该是吧,但……但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该参与的事了。”
我知道,张叔叔非常尊师重道,我也把他的思想说不通,便直接问他:“张叔叔,我不为难你,但你也不要让我为难,你把那些虫子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就可以了。”
“不,不,我不会为难你,反而会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我是铁定不会亲自参与这件事的。”张叔叔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光亮似乎亮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知道李代桃僵的故事么?”
李代桃僵,我自然知道,字面意思是说李树代替桃树而死,原来比喻兄弟相爱,一方愿代替一方去死,后来指代人受过或以此代彼,但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我目前能想到的,不过就是桃树而已,但这是同一种意思吗?而就算是,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