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什么,前辈?”看着那人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催促道。
“到底是什么,你以后就会明白。”那人笑了一笑,又继续说道,“反正你要切记,万事不可萦怀,特别是儿女之情,否则便会受其牵累。”
说完,那人又似笑非笑地吟道:“鸳鸯比翼两双飞,不如清散无情人。”
我见他的眼睛盯着那具青铜棺,便道:“前辈,你……你和那具青铜棺的主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人脸色一变,不巧在这个时候,刘辉又是一声大叫,我转眼看去,发现他正死死地抱住曾红荨,但曾红荨却在一点点地消失!
先是头,没了额头,没了眼睛,然后是脖子,再接着往下……
我又看向那人,希望那人能给我一个解释,那人倒是毫不犹豫,说刘辉属于命格极好之人,本身带阳,而曾红荨与他一接触,便会消耗自己的阴寿,但她不愿意和刘辉分开,导致其阴寿被活活耗尽。
这时候,曾红荨已经完全消失了,如果说还剩下什么的话,那就是地上那一件长长的白色睡衣,和刘辉悲痛的哭声了。
那人听到刘辉悲痛的哭声时,叹了口气,然后走了过去,说道:“施主,这就是情分,该止于此,不可相续,乃是上天的一种安排,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心。”
不料,刘辉竟然一下子变了脸色,怒道:“什么叫大可不必如此伤心?如果你最爱的人死去了,你能不伤心吗?这是我最爱的人,又不是路过的张三李四!”
那人闻言,呆了一呆,说道:“施主,我从小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无妹,也无亲戚朋友,更无……无像你这般的爱人,只有一个师父,但我师父常常教导我,叫我切记不可与女人打交道,除了救人以外。”
刘辉这时候才稍微缓和下来,向那人道了个歉,然后收拾好曾红荨的遗物,默默地走到了一边去。
“前辈,那……那青铜棺里的人是你师父吗?”对于这些事,我知道有些不该问,但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似的,然后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师父叫横名道人,他自己的名号是截尘,但青铜棺里的人,可以说是他的师父,也可以说不是,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是具空棺,有他师父的贴身衣物,可以说是衣冠冢,却没有他师父的遗体,当然我也明白,他师父应该是在水底下,也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黑人”。
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师父要把自己分开来葬,还弄这么大的工程,葬在水底下就算了嘛,既能得遂自己的心愿,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能够缩小工程量,何必劳民伤财呢?
等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截尘道人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他师父深陷情网,但那人却未必喜欢他师父,可又有一人却深深地爱着他师父,后来他师父爱着的那人死去之后,他师父痛不欲生,便决定殉情,可是另外一人却对他师父撂下了狠话,说必定阴阳不离,生死相随。
没办法,横名道人为了摆脱纠缠,只好在这里给自己摆了一个衣冠冢,借以蒙骗那个女人,而且他料到了那个女人必会前来查看,便利用这些死去的母子,给自己护阵,也就是当那个女人靠近的时候,这些女人就会挺尸,拦住她。
不用说,驱使这些死去的女人这样做的原因,就是利用她们的舐犊之情。
我忘了一眼身后那些死去的女人,说道:“这样说起来,爱你师父的那女人挺厉害啊!”
截尘道人点了点头,说道:“她要不厉害,我师父也不会如此忌惮她!其实,这些女人都是鬼魂,而她们之所以会在你面前呈现实体,是因为我师父对她们施了秘术,叫‘背茅替代术’,而自师父殉情之后,解这种秘术的人就只有我了,哦,不对,好像还有一位师公,但他怎么会知道我师父葬在这里?”
说起来,截尘道人的法术是绝对不低的,而他师父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和我差了一面之缘,所以我心里感到有些惋惜。
截尘道人的话,又让我瞬间反应过来,便接着说道:“前辈,你的话是没有说完吧?你是想说,爱你师父的那个人,后来确实随你师父自杀了,对不对?”
截尘道人点了点头,我也算是没乱说话,因为那人要是不死的话,她师父拘来这些女人的鬼魂,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像我这种本领的活人,虽说对付那些女人有点够呛,但只要做足了准备,又拼了命,相信她们是不容易拦住我的。
其实,我心里还没多大的感觉,倒是截尘道人又叹了口气,说道:“情之一字,毒害之深,由此可见!小哥,你也须记,不可为情所困!”
我知道,截尘道人叹的是那人说为他师父而死,就真的为他师父而死,但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实在闹不明白,便把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些疑惑,便道:“前辈,令师能耐也太大了吧,这么大的工程量,他是怎么完成的?”
截尘道人先是纠正了我的说话,让我不要叫他前辈,叫他张叔叔就可以了,而我这次问清楚了,他的俗姓的确是弓长张,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可算是遇到了本家啊!
令我没想到的是,张叔叔竟然对这件事,表示不知情,而且他还说,他师父从不让他参与这些事情,就像敦敦告诫他不要沾染女色一般,师命难违,这也是他不插手这件事的原因。
张叔叔的回答,让我感到很是沮丧,不想一直在一边发呆的刘辉竟然接起了嘴,说他知道这件事,我吃了一惊,但随即想到,这下面既然是个万骨坑,那肯定就要找道士做做法,驱驱邪,而刘辉是学校领导,知道这些事也无可厚非。
在刘辉开口之前,我先把自己对他的猜测说了出来:“刘叔叔,其实……其实你就是许正清,对不对?”
然后,我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就是当初在曾红荨房间里搜到的那个,一边交给他,一边说道:“我一直很奇怪,我招的是曾红荨的魂,怎么你会出现丢魂的情况?后来,在我拿起这封信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信封背面有两行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和曾红荨的生辰八字,看来……”
而且,从刚刚看来,如果刘辉不是许正清的话,曾红荨能让他抓住自己的手,甘愿折尽自己所有的阴寿吗?
我没有说完,如果说完“看来曾红荨已经把你的生辰八字寄给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准备嫁给你”的话,刘辉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嚎啕大哭的。
可是,就算我没说完,刘辉拿过那个信封后,也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而且哭声之哀,真让人闻之泪下,沾满衣襟。
哭完后,刘辉这才抽抽噎噎地说道:“不错,我就是许……许正清,许正清是我的以前的名字,红荨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她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这……这太让我不能接受了!”
截尘道人又叹了口气,但语气很风轻云淡,说道:“施主,你不必伤心过甚,你和曾施主还有相会之时,但时间很短,也是最后一次。”
听到这句话,刘辉呆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抓住截尘道人的两只膀子,情绪十分激动,说道:“你……你是老道士,也算是出家人,而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要骗我,就算是见红荨最后一面,我死了也愿意!”
我看见截尘道人眉头一皱,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感慨,又多了一个殉情之人,然后他推开刘辉,淡淡地说了句“真的”,便向我走来,轻声说道:“这位施主见不见得到曾施主,还全靠你施为,而刚刚曾施主能来,也全是因为你。”
我吃了一惊,也是悄声问道:“怎么全是因为我?”
截尘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你体内有一条小青龙,而且是真正的青龙,它能让你的体内发生不一样的变化,不像我给陈施主的那只,两相比较,真是比不得。”
这说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看似给了答案,实际上让我越听越糊涂!
我看了看截尘道人,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很明显是不想再回答我了,我也就不再多问,转而安慰了一下刘辉,让他继续讲下去。
从刘辉的回答中,而刘辉自然也是从学校档案中知道的,我才知道,这学校下面以前曾经死过好几千的人,而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天灾人祸,一是当年爆发了一次大的瘟疫,害死了好多人,二是又遇上了饥荒,饿死了很多人,三是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被迫做了棒客(土匪),然后一通烧杀抢掠,又害死了很多人。
最后,在这些天灾人祸渐渐散去后,人们将之前死的人都统一埋到了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也就成了个实实在在的万骨坑,后来在特殊时期,这里要被建成学校,当地的人当然不允许,要知道害的可是自己的孩子啊!
但那个年代,是科学至上、破除四旧的年代,人们也不敢过多地说话,于是学校就建起来了,而且建成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人们也就放心了,不但没说什么,还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读书,毕竟这么近。
“可是……可是,他们看到的是最终结果,哪里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啊!”刘辉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