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真眼睁睁看着薛武二人争吵了起来,本想着每个人说两句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每一个人都炸毛了。
事情出在他的地盘,身为主人必须对此事有个说法,不然的话,主人不作为,会同时失去两位挚友。
这可是同生共死一起闯过沙漠风暴的交情!
守真怒喝一声,将两个人镇住。
薛崇简本想甩脸走人,还没甩脸就被制止,心中一秉,怒气少了许多。
“你俩,各自背过身去。”
守真见两个人面红耳赤,立刻让他俩恢复如初肯定不可能,只能在情绪降温后,徐徐图之。
没有了正视对方的机会,看不到各自脸上的神情,薛武二人逐渐调整了呼吸,情绪稳定了下来。
“你们想要早点回京,这一点是共识。达成共识之后,应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相互指责埋怨。这一点上,你们做的不好。”
“更不好的是,我听出了你们心中的焦躁和怒火。身为一起经历生死的好友,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呢?生死都不怕,还怕与好友交心吗?”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有责任,没有让你们在平时喝酒的时候发泄出心中的郁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酒喝得还不够!”
“今日之事,我不管谁对谁错,只有一点,谁喝过谁,谁说出自己的心事,我挺谁!如果不敢留下来拼酒,以后别说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那可是只有一生的好友,一辈子的挚友,才会有的经历。”
两个人背对着背,没有看到彼此的表情,但内心都开始后悔刚才的暴怒:一个人顶了一句,便升级成现在的局面。
想起众人一起在草原上遭遇截杀,在沙漠里历经死亡,没有饿死,没有渴死,没有累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虽说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无法马上就说出道歉的话,但在守真的酒局中,三个人拼得你死我活,你灌我,我灌你,推杯换盏之间,酒意上头,醉话连篇,刚才的冲突烟消云散,随着酒水下肚,不复存在。
是夜,三个人抵足而眠。
至此,三个人的友情更加深厚。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义,杯酒泯恩仇。
第二天醒来,正事还得解决。
三个人一边喝着粥,一边商议着各种可行的办法。
最终,还得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守真让武延秀去哄阿史那果儿开心,告诉阿史那果儿:这么拖着总不是办法,只是一种躲避的心态,无法解决问题。如果公主去神都洛阳之后闭门不出,抗拒和亲,大周和突厥才会重视起来。到时候,才会让双方首脑主动提出其他解决方案。
薛崇简问道:“真的有其他解决方案?”
薛崇简替好友武延秀担心上了。
守真摊手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只有这么说才能哄得公主上路。”
武延秀在一旁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道长有一点说得对,远在幽州,谁会在意我们,谁会在乎公主?只有到了神都洛阳,权力的中心,我们才有发言权。”
“有发言权,其他人才会听到我们的声音。”薛崇简点头认同道。
“我们只负责发声,其他的交给天意。”守真委婉道。
他并不看好公主去神都洛阳大闹一场,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这个主意又是自己出的,他心中很是拧巴。
更拧巴的人是武延秀,他试图说服自己,但对权力的追逐和对仇人的仇恨让他选择了继续取悦阿史那果儿,一定要将公主哄到神都洛阳,完成和亲结盟的任务。
如此一来,他在突厥所受的六年屈辱全部化作功勋,换取圣神皇帝的信任和奖赏。
至于他和阿史那果儿的情感,他已经想清楚,两个人绝对不会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那就好好利用这段情感资源,至少不能拖了自己的后腿。
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的努力,突厥公主的病情好转,准备启程上路。
神都洛阳和突厥黑沙南庭早已接到了正式公文,再次向幽州方面发来公函,要求安东都护府出兵,护送公主一行,经定州,走五台山,过晋阳,回神都洛阳。
之所以绕路走五台山南线,是因为突厥送亲使团早已没有了人,突厥可汗重新派遣了突厥勇士团,并且重新备上了嫁妆。
双方中和了一下路线,约定好日期,在五台山汇合。
骨朵在五台山见到了突厥可汗派遣来的勇士团,他接到了可汗传来的命令,要求他马上回黑沙南庭,详细汇报这一路上所遇的情况。
进入十月,已是初冬,骨朵告别了众人,踏上了返回黑沙南庭之路。
临行前,薛崇简、武延秀、守真等人分别与他告别,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再也无法重逢相见。
众人对突厥之行有了阴影,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去草原,那会触景伤情。
骨朵将自己的贴身匕首送给了郢国公薛崇简。
薛崇简摘下脖子间挂着的一枚玉佩,送给了骨朵。
两个国家的代表使者在草原一行里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同生死共患难,可谓是生死之交。
骨朵走后,突厥勇士团的骨力接手了公主的护卫工作。
百余人的勇士团加入,马上显然的送亲队伍兵强马壮,并且,勇士团还带来了许多物资,包括公主的嫁妆。
另外,曾有西域商人向可汗进贡了两只狸猫,可汗便将其中一只狸猫送给公主。
公主觉得狸猫跟武延秀一样可爱,但养了几天便没有了兴趣,转送给了武延秀。
武延秀一心想着回到神都洛阳如何为父亲和大哥报仇,没有心思伺候狸猫,便转送给了守真道长。
守真闲来无事,用心调教起狸猫,并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团团,像是一团毛球,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狸猫团团的出现,在无形中化解了守真心中的阴郁之气。
自从他来到五台山之后,越靠近神都洛阳,心里越是阴郁起来。
与武延秀一样,他同样背负血海冤案。
与武延秀不同,他的敌人就是当今的圣神皇帝,是当今的圣神皇帝亲手制造了当年的血案。牵连了无数的家族,只为她能够登基称帝。
武延秀或许还有机会报仇雪恨,他却没有任何机会,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怨气,只求能够为当年血案平反冤情,
平反昭雪是他和身后的兄弟们唯一的心愿,可以换来家族清白,为子孙博得一个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