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余府,汐夏见逸寒上前与看门的家丁说了些什么,家丁进入通报了声,不一会儿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男子。
男子两鬓已经有些发白,看着却仍精气神十足。他身着锦服,袖口用金色的线缝着花边,白玉的腰带配上腰间花纹精致的玉佩,显得贵气十足。想来来人便是那青城首富余老爷了。
刚刚来的路上汐夏还觉得他们可能连门都进不去,为此还特地和逸寒打了个赌,没想到此番这余老爷竟亲自出来迎接了,看来这赌她是完败了。
逸寒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余府是与凤羽山庄没什么交情,但这凤羽山庄的名号他却不可能没有听过。”
余老爷上前,与逸寒互相商业互吹的客套了几句,便迎着二人入了府邸。
她与逸寒并排走着,拐过长廊,绕过假山,兜兜转转绕了许久,总算进了一处房间。
房内充斥着淡淡的紫檀香,丫鬟将帘子展开,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锦背覆在她身上,她面容祥和,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是倾城之姿。乌发散在两侧,似乎是每日有人特意打理过,一个结都没有打。她就那样躺着,仿佛只是简简单单的睡着了一样。
逸寒上前,照例是号了脉,然后将她的眼睛撑开看了一阵,又拿来了手。
余老爷上前一步,眼中满是关切,“封公子,小女这病?”
“问题不大。”逸寒说着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包银针来,用火过过之后找了几个穴位旋着插入。
见那余家小姐很快被插得跟个刺猬一样,汐夏愣是忍住没笑,等他弄完一切收好针,她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你银针不是送给阿泽了吗?”
“狡兔还三窟呢,我出门就带一副银针?”
“哦。”汐夏答应着,不经意间却看见那余歌的手指动了动,她捂着嘴巴,“动……动了……”
余老爷见状,大喜,快步走到床边,低下头柔声唤着:“歌儿……”
一旁的丫鬟看见余歌手指动了,也激动地跑了出去。
余老爷继续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床上的人却还没有醒来。汐夏转过头,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早已经热泪盈眶了。
她忍不住扶住他,安慰着:“余老爷您放心,逸寒哥哥很厉害的,余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听她那么说,余老爷激动地握住握住了逸寒的手,就差给他跪下了,“神医啊……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她都这样昏睡了近两年了,找了许多大夫都没用。你……你可一定要救救她……”
“神医不敢当,逸寒自当竭尽全力。”
这是却又另一个玄衣男子急冲冲的冲了进来,他蹲在余歌床前便握住了她的手,也是一遍遍地唤这歌儿。
刚刚还流着泪的余老爷此刻却是反过来劝他。劝了好久男子才从地上起来,眼眶红红的,眸子仍然紧紧锁住床上的女人,眼中饱含神情。
经余老爷介绍,汐夏才知道,来人便是那余歌小姐的丈夫,梁白开。
想来也是听说妻子有醒来的征兆,便匆匆赶来了,道还真是深情。
逸寒开了药,余老爷让丫鬟带他们在客房安置下来。
可汐夏自然不会安安分分的在房里待着,刚放好行李,她便迫不及待地钻出去了。
她一个人胡乱走了许久,居然误打误撞的到了后花园。
已是盛夏,后花园中莲花盛放,一朵一朵的布满了整片水域。
汐夏突然想起那句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听说莲花虽美,却没有香气,汐夏走近仔细闻了闻,果然没有闻到一点儿花香。
她蹲下来将手伸到水中,轻轻拨动着。掀起的水花在空中飞舞着又落到层层荷叶上,形成一个个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水珠。
夏风吹过,吹去了身上的燥热。汐夏吹着风,轻轻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感觉玩够了,她便站起来,想再看看有没有别处好玩的。
行了没多远,她却看到前面假山下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男人穿着玄色锦衣,另一个是丫鬟打扮。身影都有点熟悉,因为隔的比较远,汐夏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那穿玄色锦衣的男子便是刚刚的梁白开,而旁边的丫鬟,刚刚听余老爷说过,好像是余歌小姐之前的丫鬟海棠,这些年也是一直悉心照顾着她。
想来是今日余歌小姐的病有了起色,二人太激动了,在这儿商讨着什么吧。
汐夏这样想着,觉得打扰人家不太好,便又转头到别处寻乐子了。
她走了好久都没有再发现什么别的好玩的东西,见着太阳都到了头顶,觉得有些饿了,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逸寒与她是被安排在同一个院子的。汐夏推开逸寒的房门,没有找到他人,便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将每一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人。
她无奈地在院中树下坐下,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轻轻在身后滑过她,转过头,说着那淡青色的衣角向上看去,看见青衣的少年趟在枝头,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以前她就听舞月说过,平时除了在药房里捣鼓些奇奇怪怪的药,逸寒最喜欢的就是睡觉,不仅仅是在床上,有时甚至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安然入睡。她还听说,逸寒小的时候,有一回玩捉迷藏,他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藏着藏着居然睡着了,别人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他,到了天黑了他还没回来,还以为他丢了,急得整个凤羽山庄上上下下都出动了。最后还是逸寒在一堆稻草里找到了他。
看来他这次是又睡着了。不过汐夏不明白的是,好好的有床上不睡,为什么非要去睡什么树枝?
可能是树上比较凉快吧?
她看着树枝上的青衣少年想了想,顺着那棵树爬了上去。
也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经常爬树掏鸟窝还是咋的,她居然爬的特别轻松,没一会儿便爬到了树上。
可那根树枝看着有些细。
汐夏犹豫了一会儿,坐在树枝上,一点一点往他那边挪。
她挪得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好不容易挪到他身旁,她张了张嘴,正要大喊一声,看看他会不会被吓一大跳,结果她第一个字还没喊出来,就听见了树枝断裂的声音。
这一刻,汐夏只感觉又一万只乌鸦从头顶飞过,边飞还边发出嗤笑。
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有风从耳畔划过,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熟悉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身子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她睁开眼睛,看见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青衣少年。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抱着她落到地上,耳畔有风刮过,如今她却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
“我睡个觉你都不安分。”逸寒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放下来。
汐夏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我这不是叫你吃饭嘛,谁知道这树枝那么脆弱啊。”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饭了吧?”逸寒笑了笑,低头看着那个摔在地上的树枝,“还有,这树枝哪里脆弱了?明明就是你太重了好不好?”
汐夏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双手叉腰,道:“我哪里重了?我明明轻得很,不信你再抱一抱。”
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逸寒还真的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动作,双手绕上他的脖子,抓稳了。
“……”汐夏盯着少年明亮的眸子,红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好重啊。”
“哪有了?我明明很轻得!你敢说我重,我压死你。”汐夏说着身子一转,少年重心一失,脚下没站稳,便向后倒在了地上。
汐夏压在他身上,墨色的长发垂落着落在他的脸颊两侧,在日光下留下一片阴影。
“我重不重?”
“重。”
汐夏见他还嘴硬,干脆伸出手挠着他的胳肢窝,却发现他根本没半点反应,便又对着他的脖子挠了好久。可他就好像不怕痒一样,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下,用一副关怀智障的表情看着她。
见挠脖子和胳肢窝都没有用,汐夏便决定使出杀手锏。她转过来,正想脱他的鞋子挠脚底心,奈何身下的少年一个转身,到了她上面。
“你挠够了没有?是不是该换我了?”逸寒勾唇笑了笑,还没等她回答便伸手轻轻挠着她的胳肢窝。
汐夏被她挠得直痒痒,感觉全身都软得不受控制了,忍不住便笑起来,“哈哈……别……哈哈……别挠了……哈哈……”
“快说,你重不重?”
“哈哈……不……不重……哈哈……逸寒哥哥……痒……哈哈……”
“不重?”逸寒仍然挠着,身下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想要躲开,却怎么都躲不开。挠了胳肢窝挠脖子,挠了一会儿汐夏终于受不了了,一边笑着一边道:“哈哈……重……逸寒哥哥……哈哈哈……别……我重还不行吗……哈哈哈……”
见汐夏这么说,逸寒正想放开她,却见一双脚停在了离自己不远处。他吓得赶紧从汐夏身上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看了看来给他们送饭的海棠,“那个……那个……别误会……”
海棠将饭菜放在石桌上,捂着嘴笑着,“没事,我懂,我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