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
那挂着“神农”二字的牌匾依旧古朴清晰,丝毫不因为咫尺之外的血腥厮杀影响了自己的神韵。
那个店铺里侧躺的中年汉子敲了敲烟枪。
终于是从躺椅上站起来。
周围本来好似在窃窃私语的众多柜子忽然噤若寒蝉。
汉子也不管那些东西,直直走了出去。
掀开帘子,望着江面那方向,一步踏出。
咫尺,天涯,皆是一步便可。
那铺子缓缓消散,四周却仍然是没有半点空旷。
好似有人硬生生在这片天地中加了一块上去,又悄无声息抽走。
“宫主婆婆,”一处不很显眼的小宅子里,一个黑衣蒙面少女声音的探子跪在地上,和面前坐着的三个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老婆子汇报着,“‘水壶郎’不知怎么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死士盯上,现在已经死伤过半,班子正在追查缘故。我们是否要提前发动?”
坐在首位的老婆子发了话,开口却是温婉不似面容的声音,“不可,”她那张苍老的面孔如古井不起一丝波澜,“他们相比那未曾露头的‘变数’,只是小小的添头,算不得要紧。”
那年轻女子领了命令,便下去按着吩咐准备。
坐在次位的老婆子忽然发话,“算上我们神淼宫,这次已经有至少四方势力冒头,我们赢面算不得多大。”
另一个人将话头接下去,“烛龍蛭那边来的是那对师徒,北境那边来的是神农堂堂主谷锡,就是不知道这黑衣一伙到底出自何方......”
领头的老婆子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议论,“他们不足为虑,我方才‘一钵观水’看过了,他们来此不为那个‘一’,只要小心莫要误打误撞便可。还是老规矩,让那些人出手先斗。”
这三人又归复了平静。
然后一起轻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个老道的规矩,万重楼的规矩。
都是要死人的规矩。
少女在小小的舱底撒泼打滚。
“师傅你骗人!说好了不出一日便有吃食进账,现在可好,连根龙须都没见着!饿死徒弟谁给您端茶送水啊!”少女在地上捶打舱底,半是发泄半是撒娇,一旁的宫装女子丝毫不理她,只是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一碗水。
佛钵一碗水,四万八千虫。
神人一碗水,山河显其中。
其中云烟雾笼,看似毫不清晰,实际上这是气运、缘法、天机的映照,玄之又玄,同样一幅局势不同的人看便有不同的景像,就算同一幅景像也有不同的说法,这门神通对玄理要求极高,若非宫装女子已经是跻身天象的后几重光景,此刻根本不会看见丝毫。
少女手腕脚腕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着,甚是悦耳。
少女似乎是累了,凑到女子面前,缓缓摇着自家师傅的胳膊,半咬朱唇,一幅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师傅~”少女低声撒娇,“咱们不如直接把那篓子拿出来,抢了就跑,有谁能拦得住咱们?”
咚!
女子在少女头上敲了个爆栗,扯着少女的耳朵把泪眼朦胧的那只连计划都不顾的小馋猫拎开,“你真当你师傅我是那不出世的陆地神仙?”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钵翻滚的气运走向天机痕迹,时不时掐指推演,算了一阵子,眉头紧皱,“还是不对!此地有变数却无机缘,机缘到底何在?”
少女已经是懒懒地瘫在一旁,纤瘦的腰肢自然而然弯起一个弧度。
宛如蛟龙盘踞。
她眯起一双异色竖瞳。
忽然少女面露惊惧,猛然坐起,又死死抓住女子的衣袖,张嘴半天却说不出话,手腕脚腕上的银铃都似乎哑了,半点声音不敢露出。
女子还没注意,只当是自家弟子又嘴馋了,刚想掏些“泥鳅”打发她,却忽然面色巨变,以至于赫然失色!
她大袖一挥震开面前一钵清水,袖中猛然窜出一条赤色小蛇,迎风便涨,直至冲破船头的帘子,已然成了一只龙首鱼身的螭吻!只见那异兽无声咆哮,绕起船身,宫装女子更是紧紧抱住怀中颤抖不止的少女,盯着天边那道若隐若现的霞光,死死咬住嘴唇。
那一声无比凄厉的龙吼,或许别人听不太到,对她们来讲无异于暗室点烛!
莫不成!这变数,是一条?
她连忙止住自己的联想,丰腴的身躯都微微颤抖。
是畏惧。
更是兴奋。
怀中少女更是面色潮红,似乎见着一道无上嘉宴,却发觉其中河豚有毒!
那江边独立的中年汉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有些灰的手,望着天上。
九天之上。
好像看到了一座台。
那汉子视线开始缓缓下移。
仿佛看见什么东西自九天而下。
裹云携雾。
滚滚而来。
云姒儿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额头微微见汗,此刻她正靠着玄烨,借着此刻气血和谐的一丝玄妙运转着那句“营魄抱一”的口诀。
她细细体会玄烨带动的那一道气机流转,仿佛一条火龙沿途烫熨着自己的经脉,竟然是有几分“塑胚”的味道。
一场生死,虽然瓶子里的水少了些,但是瓶子却愈发坚韧。
此刻那道银瓶经过二人合力的缝缝补补,又是一番新气象。
那一条滚烫的火龙忽而远游,忽而疾驰,飘忽不定。
忽然,这股气机碰着了“经骨交加”之处。
一般来说,越是年少,骨脉便越是贯通,但不管如何,从那“玄牝之门”出生之后,度过了那一丝鸿蒙守中的胎元期,沾染了后天之气,人的经络都会同骨脉相隔离,避免被那后天污浊所沾染。所以,塑胚便如同将体内污浊尽数排除,才能开骨。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侥幸跻身金刚的散修就是因为急着开骨未曾打牢塑胚的那一座银瓶,浊气入骨,落得个残废下场。
照理说,连金刚都不是的云姒儿理应根本摸不着“开骨”的门路,那一条尚还孱弱的火龙也没可能冲开那“经骨大关”,得以气见真髓,龙虎交泰。
可问题就出在,刚刚有一位剑仙从她的“剑骨”中走出,递了几剑。
轰!那一道游龙像是被什么吸引,狠狠撞在了关上!
云姒儿一口逆血喷出,更是心头大惊,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正当她竭尽心力想要驾驭那条失控的气机火龙,却听得: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她心湖之上忽然传来一阵中正平和的心声。
一道金光不知何处而起,如一道缰绳,硬生生拴在了火龙之上!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那条火龙被一捆金色的锁链死死栓回经脉,再无一点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是?云姒儿还有些迷糊,沉浸于搬运气血之中,没能回过神来。
她还气入腹,睁眼,却是发觉自己靠在什么温暖宽厚的物件上。
耳边传来玄烨的招呼,“姒儿师妹,你好些了吗?”
她这才发觉整个人半倚靠在玄烨怀中,顿时俏脸通红,连忙坐起身,这才把自己断开的思绪接上,也是知道了方才是师兄把自己走火入魔的势头遏制住。
云姒儿红着脸,“多谢师兄出手相助,姒儿......”
“不是说了吗,”玄烨忽然板起脸,语气中的严肃将云姒儿的后半句话吓得咽了回去。
“这种客气话同师兄少说,”后半句话却突然变了语调,语气带笑,显然玄烨也是起了玩闹的心思。
云姒儿先是一愣,随后扑哧笑了出来。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她站起身,玄烨也站起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方才以心湖叩镜的手法将那一句真言送进去,已然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云姒儿见状,吐了吐舌头,忽然计上心头,莞尔一笑,“师兄,不如,”她巧笑嫣然,“姒儿帮你揉揉吧。”
玄烨一听,忽然愣住,下意识回了一句,“这就不必了,师兄我身子骨结实......”
“师——兄——,”云姒儿忽然拖长了语调,坐在床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换上了一副看似甜美却令玄烨心头一紧的微笑,她就这样保持着微笑,静静的看着玄烨。
最难消受美人意,一笑一颦动人心。
咕咚。玄烨不知怎么咽了口唾沫。
咚、咚、咚。
他好像听见什么东西在叩击他的胸腔。
他看着云姒儿的眼神。
望穿秋水,蹙损春山。
有句话怎么讲来着?
横看成岭侧成峰,不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玄烨总觉得哪里有些错意。
但他身体有些前屈。
一只带着些凉意的小手轻轻地帮他按着太阳穴。
没什么手法,但他莫名觉得舒服异常。
云姒儿面若桃花,咯咯笑着,似乎看着玄烨窘迫的样子有些乐呵。她闭上眼眸,手指缓缓滑过玄烨脸侧。
有些烫。
不过气机却是缓缓平静下来。
静室生风。
春水微动。
头枕衣襟佳人笑,红袖拂面曲声寥。
云姒儿一边揉着,还轻轻哼起了一首唱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玄烨也未曾搭话。
他静静听着。
一曲作罢,忽然云姒儿沉默下来。
她就这么端详着。
看着玄烨的脸颊。
透着殷红的嘴唇。
忽然脸上又多了一层火烧云。
她连忙摇了摇头,暗自啐了一声。
好不害臊,整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那日的情景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楼高花霓,素手添香。
那日她没得胆量,总听姐妹们说万般好处,不止到底那是个什么滋味?
一池春水,荡漾波澜。
她撩起耳边的青丝,凝望着玄烨的脸,心中那只呦呦小鹿七上八下开始四处乱撞。
如那日一般,温热的湿气吐在玄烨脸上,让他有些发痒。他努力抑制住想要睁眼的意图,但是颤动的睫毛早就出卖了他此刻完全清醒的事实。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愈发急促。
云姒儿媚眼如丝,缓缓,一点一点,探下脸颊。
天华关外,百万大山,吊龙台上。
一个蓑衣老者慢慢摩挲着手里那一把黑子,端详着棋盘上,一黑一白,针锋而对。
天元大龙厮杀,犬牙差互,局势云谲波诡,看不出丝毫端倪。黑棋四散,声势极大,如豺狼蛟蛇盘踞四周,伺机而动,围杀白子;白子势微,处处皆是一片残破气象,却有一条大龙绵延不绝,其中三三两两乃是‘气眼’,如若中流砥柱,支撑着白子不至于满盘皆输。
可天元那处厮杀,并未引得老人如何动容。他只是稍稍落子,不见丝毫犹豫推演,好似天下那一处处惨烈惊心的厮杀只不过是他方寸棋盘中的不起眼一次手谈。
他在细细思量着边沿一处收官。
一处将成未成的气眼。
断之,白子又少上一分气数,于黑子未见有丝毫弊病。
不断,白子仍然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局面,多出半分气数,无伤大雅。
但这处残局留得实在是太过显眼,他当真想不到师兄会在这种小处犯错?
收官残局,于小处盈亏,处处积累,可成大势。
老人沉吟一二,从棋盘中捻起一颗黑子。
边角有些粗糙,裂纹密布。
“落子生根,这可算是犯了规矩。谁曾想方从棋盘里拾捡出来,又要种下去,诶,”老人口中说着,语气中却是不漏分毫听不出悲喜。
他揣摩一二,将那残破黑子点上。
恰好处在那处将死未死,将成未成的白子气数正中之旁。
“世间痴男怨女,不胜几多啊。”他半是叹息,半是嘲讽。
他抬手,冥冥之中一股机缘牵引,“师兄你这着实算是一记无理手,我还真算不到你到底所为何事,不过,”老人嘴角似笑非笑,“鱼饵大了,就不怕引来真龙吗?”
将计就计,这道饵,他还真想吞下去尝尝。
他指尖仿佛绕起密密麻麻一团丝线,细看却又了无痕迹。
仙人掌中有山河,天下英豪皆是盘中落子。
“情字一关,”他细细绕起指尖那屡屡红线,“最是伤人。”
他将手上那一团‘情思’绕起,就要缠向那一颗破落的黑子同那白子中恰巧处在气数当央的一颗温润玉石质地的白子上。
忽然,老人面色一变,只听棋篓中一声闷响,碰!震得整个棋盘都上下跳动,老人冷哼一声,“孽畜!还敢放肆!”
咔!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棋篓中有半颗残破白子忽然碎成齑粉,隐隐有一声哀鸣残响。
“本想着留你半魂以备他用,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罢了。”
老人似乎有些不快,他将心神重新投回棋盘,刚想继续将那只绕上些许的‘情思’缠绕结实,却忽然发觉!
那一震,将那颗残破黑子恰好震开,咕噜噜滚落在棋盘之外。
老人沉吟良久,面色铁青,阴沉如水。
他像是要将那颗黑子重新放入棋盘,却双指虚悬,迟迟不肯落子。
落子生根,无怨无悔。
提子出盘,更是哪还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回落的道理?
老人似乎想要强行落子,只见他眼神微凝,捻住棋子,双指缓缓下压,一寸,两寸,三寸!
咔。
忽然棋盘开始嘎吱作响,吊龙台上陡然风起云涌,紫雷一道道劈下,电闪雷鸣,宛如这一方天地都禁不住这再一次落子!那棋盘更是颤抖不已,忽然,就听得一声!
咔嚓!
棋盘竟然开裂一角!
这十万大山中,忽然有两三座小山陡然一震,似乎一瞬间被抽干了灵韵,从山根处开始缓缓腐烂,本来还有千百年的气数转眼在几个呼吸内被抽了个干净!
他沉默半响,继续摩挲起掌中一把黑子。
云深之处,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变数吗......”
船舱中。
少女撩起耳鬓的丝丝黑发。
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她轻轻扶住少年的脸颊,此刻少年急促的呼吸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清醒。
可云姒儿不知怎么,双眼迷离,面如桃花,似醉似醒,只是摩挲着少年的脸颊,缓缓,缓缓,探下朱唇......
天地交泰,似乎一触即发!
忽然,玄烨睁眼,面有怒容,双手堪堪扶住云姒儿的娇颜,“邪魔外道!多言者,数穷!得道者,守中!姒儿!还不清醒!”
玄烨口中陡然一声棒喝,舌绽春雷,情急之下他更是不顾心神损耗直接动用了心湖叩镜的手法!
这一声春雷瞬间在云姒儿心湖上绽开!
轰隆!
一道金色毫光将她心湖照的纤毫毕现,只见那方清可见底的湖泊中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缕缕红色的絮烟。
这本是世间男子女子彼此思慕自然而然的产物,于人更是有益无害,也可称其为“情思”“红线”,妙用众多,此处按下不表。
可这缕缕情思中,有这么一条鲜艳如血,格外粗大,于周身格格不入的“红线”,如同一条粗壮海蛇,四处游走,竟然是在悄然将那一缕缕“情思”吞入腹中!
这一道春雷轰然来临,那红蛇听见瞬间隐去身形,只差分毫就要融入那一池心湖绿水中,毫无分割,堪堪躲开那一道浩荡春雷!
却是猛然间,忽然从那不知何处,一声悲切龙鸣响彻!
轰!那红蛇被震得身形一颤,恰好僵住一霎!
哐当!
在那春雷之下寸寸断裂!
云姒儿先是面色一白,随后恢复了清明。
玄烨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查觉云姒儿此刻状况不对,像是外魔入侵一般浑浑噩噩,过不其然,一声心湖雷音,炸出了这么一道不怀好意的外魔!
他轻轻推开姒儿,坐起身,有些尴尬。
若不是他气血未定,心神失守,也不大会临到关头才发觉诡异之处。
他刚想询问姒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却是只见。
姒儿脸上怔然,两行清泪流淌而下,如同决堤之水,神色更是七分悲切三分茫然,不知何处悲从中来。
“姒儿,”情急之下,玄烨连师妹都忘了加,“姒儿,怎么了?你和师兄说啊!”玄烨面有焦急,生怕那一道心湖雷音伤到了云姒儿的心神。
可是云姒儿仍然是怔怔地看着斜上方,只是不住地哭着。
“师......师兄,姒儿,姒儿听见,有什么,什么东西,碎了......呜哇——”
她忽然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玄烨的衣襟上,玄烨此刻更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好相问,只能尴尬的愣在远处,两只手臂抱住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只能虚揽在云姒儿肩头。
云姒儿埋在玄烨胸口,一声一声呜咽着。
楼高花霓处。
那间屋子还没人搭理。
镜妆盒中。
有一颗云姒儿从出生便戴上的,据说是东海寻来的婴儿拳头大的骊珠。
可是七八年前,这颗珠子不知怎么就裂出几道极深的空隙,云姒儿便将它摘下了,压在了盒子里最后一个夹层。
这些年中,这颗珠子还偶有光亮,不过时常是黯淡,云姒儿还时不时拿出来摩挲,偶尔还有找个能工巧匠来修补一二的念头。
可离开泰安时她走的急,这物件便留在了霓花楼。
为此云姒儿还伤心了许久,却也知晓好不容易方逃出泰安,万不能做些任性的思量。
可今日,那珠子忽然猛地发出一道光亮!一条迷你的小龙虚影流转一圈,好似发出一声怒吼!
然后彻底碎开。
如若被什么东西碾成了齑粉。
余景坐在甲板上,远眺那天边一线。
先是半夜激战,再是一番休整,此刻也已经是微微见亮的时辰。
他半倚半靠,翘起二郎腿,在那栏杆上来回晃荡。
脸上还有几分诡异的动静。
“算算时候,小师叔和姒儿姑娘也呆了这么久了,不会顺势把事情办了吧?”他脸上忽然涌出几分坏笑,“嗯,我只是好奇,不如去听听墙根?反正他们若正在兴头上也发现不了我,嘿嘿嘿嘿......也不知道这两个雏儿撞上知不知道步骤......”余景越念叨脸上的坏笑愈发明显,嘴角咧开老长,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要不要想法子“指导”一下自己亲爱的小师叔。
直到他瞧着了天边一道滑落的星辰。
“这个点?星辰陨落?”余景面色一肃,只坐起身,老学究没教过他什么很多的戏法,但一手简单的推演却也不在话下。
他掐指细细品了一番,睁眼,满脸疑惑,“星象未曾有所改变,这......不像是陨星,到底是什么玩意?”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那颗流星愈发明亮,似乎在......缓缓靠近?
余景算着算着忽然道了一声,“不对!掌上有棋天下目,云海无路老龙鸣!这是他娘的......到底是啥玩意?!”
他悚然抬头看去,只见那光点愈发明亮,顿时面色大变!
“我去!这你大爷的是!......”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道光亮一个猛子!
直直扑向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