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五进来的时候,魏舟行正百无聊赖的擦着那把挂在床边的剑。
“少爷……”左由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苗小五已经把手腕上的水晶手串取下来,捧在手里,道:“魏公子。”
给魏舟行吓一跳,这个小姑娘怎么在这里?还是这副样子,脸和手被冻得通红,棉衣也是湿的,还沾着未融的雪,“你,你怎么了?”
苗小五捧着手串上前一步,“魏公子,你未婚妻不是喜欢这个手串吗?我现在愿意卖给你,五十两。”他之前在夕阳湖边上确实说过要花五十两买。有了五十两,能买多少药就买多少,总好过一点都没有,希望能拖到找到邓小飞。
魏舟行没有回应,而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会是嫌贵吧,苗小五心里捏了把汗,咬咬牙,“二十两也行,魏公子,二十两也行,你……买吗?”
魏舟行还是皱着好看的眉毛,“你三更半夜找来,就是为了卖手串给我?”
“对不起,我真是没了办法,我现在需要钱,非常着急,求求你,买了吧。”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苗小五根本不会在魏舟行面前这样放低姿态。
魏舟行把剑插回剑鞘,拿了旁边的自己的雪白狐毛大氅披在苗小五身上,然后拿过她手里的手串,道:“发生何事了?”
苗小五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可手一碰到那雪白的绒毛上,又收了回来,实在是太脏了,自己的手与那白色的绒毛相比,实在是太脏了,第一次,她居然生出了一丝自卑感。
“我娘病危,需要钱买药。”
魏舟行道:“需要多少钱?”
苗小五摇摇头,“我不知道,越多越好。”
魏舟行又问:“需要什么药你知道吗?”
“百年以上的人参,赤首乌,野生赤芝,龙涎香。”药婆婆说的话,苗小五已经印子脑子里,当下脱口而出。
魏舟行道:“这些药二十两可远远不够。”
看来是愿意买的,苗小五放心了点,“够的,买一点点能续命就行,我有一个朋友,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他,等我找到他就有钱买药了。”
这倒是让魏舟行出乎意料,这小丫头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你多久能找到你朋友?”
“这……我不确定,但是我一定会找到他,魏公子,能给钱了吗?我要去买药了。”
“你娘病危,怕是等不了你去找朋友了,再说,你要的这些药,京山县不一定有。”然后对左由道:“备车,我们去京城。”
苗小五心里悠然一亮,这魏舟行是愿意帮她的。
左由有点为难,道:“少爷,要不我带小五姑娘去京城吧,大人不让你进京。”
魏舟行换好了鞋,扯了另一件深蓝色的大氅披在身上,“你去有用?那些药铺的掌柜认你?别扯没用的,人命关天的事,有事我扛着,你赶紧备车去。”
左由这才出去备车了,救命恩人的恩情必须报答。
魏舟行看着苗小五红红的眼睛和鼻头,道:“我们此去京城,一来一回,马不停蹄,要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你娘等得及吗?”
苗小五点头,“可以,谢谢你魏公子。”
“不用谢,还你的救命之恩罢了。”
黑暗的雪夜,一辆马车奔驰在由白雪覆盖着的官道上,马车两边挂着两盏灯笼,照明范围实在有限,在这雪夜疾行,全靠赶车之人的经验。
左由在马车外赶车,苗小五和魏舟行坐在车厢里,车厢里铺了厚厚的毯子,踩上去柔软厚实,苗小五踩一脚便一个黑印子,她有些心虚,偷偷瞄了一眼魏舟行,魏舟行双目紧闭,不知是打盹,还是想心事。
车厢里一片沉寂,车外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车轮子压在厚雪上“吱嘎嘎”的声音,隔着车厢也能听到。除了这些声音,天地间一片寂静,安详。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天边微微泛白的时候,魏舟行醒来,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苗小五正睁着眼睛看他,见他醒来,立马撇过头去。
他是昨天夜里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叫苗小五,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两次,并且发生了一些事。第一次是自己算计她想得以回京城,本来是不用那种手段的,但是边阳一直传信来,说生病了想见他,他没有办法这才做了那种糊涂事,幸好这姑娘不知道他的心思,反而救了他;而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左由亲自去了趟京城,得知边阳好好的,所谓的病危,只是想见他找的理由。
第二次,他是酒醒之后才知道送她回家的是苗小五,而并非他一直以为的左秋,再加上那时候父亲突然过来,见到他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更是一番训斥责骂外加一顿打,搞得他实在应付不过来。
未得父亲同意便回京,肯定是讨打,但苗小五求上门来,魏舟行是愿意帮她的,是为了报恩,也可能是因为苗小五的眼睛太过诚恳,就那么盯着他,好似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让他无法拒绝。
“一夜没睡?”魏舟行看着把头都快低到地上的苗小五。
苗小五嗡嗡道:“担心我娘,睡不着。”
“只要我们能平安到京城,就一定能拿到药,你不用担心。”这算是宽慰她了。
苗小五点点头,“谢谢。”就是不抬头看魏舟行。
魏舟行也没管她,打开马车上的木门,撩开帘子,道:“左由,扛得住吗?要不你进来歇会儿,我来。”
左由的声音伴着寒风飘进来,“我还行,少爷你把门关上,别冻着了”
魏舟行关上门退了回来,苗小五抱着手臂低着头,差点栽倒,魏舟行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心。”不小心碰到苗小五的手,发现不对劲,托起她的脸,发现红的不正常,再一触额头,已然能肯定,就是发烧了。
在这种时候,在这冰天雪地里。
苗小五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头又痛又晕,天旋地转的,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让魏舟行发现,可实在扛不住,倒在了魏舟行怀里。
魏舟行扶着苗小五,摸了摸她身上的棉衣,已经干了,但人已经病了,鞋子还是湿的,他就把苗小五的鞋子脱了,抱着苗小五一起坐在车厢的地毯上,背靠着座位,他的大氅对苗小五来说本身就很大,都快拖地了。魏舟行把苗小五身上的白色大氅取下来,然后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再用大氅裹上一圈,这样应该能发汗了。
苗小五本来整个人都难受,具体说不出来,反正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然后突然一股温暖包围的她,寒冷不见了,那些难受也不见了,一下子舒服起来,安静地闭上眼,昏沉的睡过去了。
魏舟行看着在自己胸口蹭了两下然后睡安稳了的苗小五,笑了一下,扭了扭自己酸痛的脖子,道:“你倒是舒服了。”
一场好梦,陈冉终于考上了跟肖江同一所大学,开学那天,肖江就站在洒满阳光的校门口迎接她,旁边还站着笑得一脸猥琐的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