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五跳进湖水,很快就找到了魏舟行,他已经没了意识,身体一直在往下沉。苗小五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向上划水,很快就将人带出水面。
岸上侍卫接住魏舟行的身体,让他平躺在地上,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是没了气息,当即心中一痛,脑子一片空白,跪在一旁,呜咽出声。
那边江景云也吓得不行了,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狂奔,颤抖的手紧紧地掐着梅冬的手臂,梅冬虽然被掐得痛,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苗小五自己从水里爬出来,跪在魏舟行身体旁边,一手捏住他的鼻孔,一手握住他的下颔,打开口腔,正要做人工呼吸,侍卫一手推开了她,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苗小五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正是救人的最佳时期,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偏偏这还有个捣乱的,当下喝道:“救人,你别捣乱。”然后又趴下去给魏舟行渡气。
侍卫被凶的六神无主,呆呆地看着魏舟行。
苗小五渡了会儿气,又拿手在魏舟行胸口按压,如此反复几次,魏舟行终于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他不停咳嗽。
侍卫像是轮回重生般扑了过来,“少爷,少爷你没事了吧?少爷。”
魏舟行恢复了意识,只是还虚弱,虚着声音,道:“别晃了左由,头晕。”
那个叫左由的侍卫连忙安抚他躺好,又对苗小五一抱拳,“多谢姑娘相救。”拿起地上被丢弃的剑,背着魏舟行脚底生风似的走了,江景云主仆二人也连忙酿跄跟上。
不一会儿,苗小五就听左由的一声高喊:“驾——”,然后是马鞭甩在马背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混着马蹄声越来越远。她站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扯了扯身上湿哒哒的衣服,然后在湖边摘了片叶子盖住脸,就那么大喇喇的躺下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胸口起伏不定。
现在的样子太过狼狈,还是等衣服晒干再回去,不然平白惹得家人担心。
这边苗小五正晒着衣服,那边左由已经马不停蹄的带着魏舟行往京山县的方向去,江景云的马车跟在后头。农村的路不好走,来时是慢慢悠悠的,未曾察觉,去时马蹄飞奔,踏起无数尘土,惹得村庄里的人们颇为不满。但一看这豪华的马车,就知道车里的人非富即贵,只等马车走远,暗暗地啐一口唾沫。
快马加鞭,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京山县,马车停在京山县最好的医馆前,左由小心地扶着魏舟行进了医馆。坐诊的大夫上下里外检查了一番,又细细地把了脉,一再确认没事,然后开了些安神的药,送他们离开了。
一番折腾,魏舟行倒是先睡着了。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然后突然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左由原本是靠在床边的柱子打盹,听到声响连忙过来查看,“少爷,没事吧。”
魏舟行抹了抹脸,摇摇头,“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左由还在仔细观察魏舟行的脸色,确认他确实没事了。说真的,要是少爷有什么差池,他大概只能以死谢罪了。
魏舟行突然精神振奋起来,刚刚还迷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清亮,“左由,我们回京城去。”
左由顿了顿,“对不起少爷,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不能让你回去。”
“那你现在,现在马上给家里传信,就说我在京山县遇到了截杀,被人推进湖里,差一点淹死,我就不信,他还能放心让我待在这儿。”
“少爷……”
“怎么?快传信啊!”魏舟行催促道。
左由道:“若是你回去了,大人派人来抓凶犯,当如何?”
“那就抓呗,我保证不让她死,最多吃几年牢饭就放出来,到时候我偷偷给她一大笔钱算是赔罪。”这些在他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个栽赃的办法时,后续也早就想好了。
左由声音冷了下来,“这么做值得吗?命都不要了,凶险未知,就敢往下跳!”
这确实是魏舟行未预料到的,低低地解释道:“看着挺浅的,谁知道那么深,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嘛。”
“你没事是因为那位姑娘跳下去救了你,你人上来的时候气息都没了,也是她救了你,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却在想办法陷害于她,这等下作无耻之事,不是大丈夫所为!”左由虽然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把魏舟行震得半天说不出话。
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问道:“等等,那位姑娘救了我,不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是想救你,但我不会水,我跳下去大概我们俩能死在一起。”
确实,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
“可……我都没气了,那小农女又不像是世外医仙的样子,她如何能起死回生?!”魏舟行又想了想,确实不像啊,就是一个农家女而已。
自己想了一圈,没有结果,左由那边却半晌没有回应,魏舟行好奇的望过去,居然看到……没错,左由在脸红,他就是脸红,他居然脸红了!他为什么脸红?!
“左由?”
左由:“……”
“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个样子?”
左由故作镇定,但真的不像,魏舟行一眼就能瞧出来他的慌乱,“说话呀?她救我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与人说的?”
左由虽然时常以高冷示人,在家族中也经常被人说比魏舟行成熟稳重,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看这匹野马般的少爷,总容易让人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甚至比魏舟行还小上两个月。他从来没有开过荤,更没有当场见过……当时情况危急,他一心扑在魏舟行的安危上,无暇他顾,现在想起来,他居然亲眼见到了少爷和一个女子……
魏舟行见他脸色越来不对劲儿,拿起身旁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干嘛呢?到底怎么了?”
“她……你……亲……醒……”反正就是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
魏舟行无语的扶了扶额头,赤着脚下了床,一脚踢在左由屁股上,“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左由这才道:“她把你亲醒了。”
魏舟行突然停了下来,他是完全没听懂,眯着眼道:“什么?”
左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舒了口气,朗声道:“少爷你本来是没气了,我探过鼻息,没有,但那位姑娘亲了你,然后你就活过来了。”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魏舟行却觉得更懵了,“什么?”
左由嗫嗫道:“就是这样。”
“她亲了我?她亲了我?!她亲了本少爷!”忽然间一个身形瘦小,乌漆嘛黑,灰衣灰库的农女形象出现在魏舟行面前,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又一脚踢上左由的屁股,气不打一处来,“你干什么吃的,居然让她亲我!”
左由捂着屁股躲了一下,解释道:“她说是在救你,而且真的救回来了呀。”
魏舟行才不信,一边踢一边骂道:“亲我就是救我?那那些已经死了的人,她每个都去亲一下,每个都能活?你当她是天女下凡呐,有那么丑的天女吗?”
两人正闹着,卧室门外传来两声扣门声,接着一个女声传来,“少爷醒了?厨房里还温着粥,我去端一碗过来。”
魏舟行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吃不吃。”坐在床边生闷气。
门外的女声道:“少爷晚饭就没吃,别饿着了。”
魏舟行懒得回,看了左由一眼,左由心领神会,半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容貌与左由有七八分相似,正探着头向里望。
“妹妹,”左由道:“少爷不吃就算了,夜深了,早点睡吧。”
这是左由的胞妹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