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来势甚急,周平只用长枪一拨,便拨在地上。那羌兵也不着急,反而喘息片刻,又唰唰唰连出三箭,三箭射出,羌兵中更加喧闹,大声喝彩。
这三箭几乎是瞬息之间射出,既快又准,分射周平上中下三路。这箭法非得浸淫箭术良久又必须有射箭天赋之人方能练成,就是董行这样的大行家也只能勉强射出两箭。邓辛等人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
周平似乎感到对面羌兵的得意,他在那双大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狡黠。他不容多想,身子猛地一沉,双脚脱蹬竟直接钻进马腹之下,他借着冲势,伸手攀住马鞍,又从马身另一侧钻了出来!邓辛等大声叫好。
羌兵对自己箭法甚有信心,没想到被周平如此诡异躲过,一呆之下已经被周平近前。
他甚是慌乱地想要拔刀,早被周平轻舒猿臂拿了过来!
周平本能格毙此人,但想到他连接三次打败自己同袍,只能靠生擒才能灭其嚣张气焰,便没抽刀斩杀。
周平只觉有股异香扑面而来,也不及多想,抓起羌兵胸脯高高举了起来。
邓辛等人齐齐欢呼,远处羌兵们却像被卡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周平因为触手之处但觉滑腻弹软,略感怪异正,暗自纳闷羌兵胸肌如此松垮之时,头顶羌兵大声哭泣起来。
这一哭可把周平吓了一跳——声音娇嫩清脆,分明是个女人!
周平虽久经沙场但从未遇到从军的羌女,赶紧回手放下羌兵。
那羌兵头盔已经掉落,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来,身段也窈窕可亲。
周平似乎听到身后朱成等人大咽口水的声音。那羌兵也不哭了,脸上红潮未退,大眼扑哧扑哧闪着异彩盯住周平,突然笑道:“你很厉害啊,竟然能擒住我,我很敬佩英雄,我叫朵朵儿!”周平见她非但不怕,反而直愣愣看着自己,脸上腾地红了,不知怎么回答。
朵朵儿笑道:“喂!大英雄,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平暗道:“周平啊周平,千军万马你都不怕,怎么今天怕起一个番邦姑娘了?”当即下马道:“我叫周平!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当兵了?”
朵朵儿扬起头道:“我们羌族儿女都是天神的子孙,都受太阳光辉的照耀,男子能干的,我们女人也能干!”
周平不知如何回答,那朵朵儿居然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反而盯住周平看个不停,好似周平才是俘虏一般。
董行和庞进已经把赵晖从马身下拖了出来,见状叫道:“周平,这羌女看上你了,正好抓回去暖床!”
朵朵儿转头看去,呸道:“手下败将!我就是看上他了,我当他的奴隶我乐意!你们不也是我的奴隶吗?”说完又盯着周平,眼中仿佛有着一丝丝的期待。
周平从没见过如此泼辣大胆的女孩,干咳一声转而故意问道:“我们大军出动,你们为何横加阻拦?”
朵朵儿哼道:“我们羌族世世代代长居于此,你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们是食人的生番吗?是不开化的野人吗?你们侵略我们,我们自然要还击!”
周平深吸一口气道:“你走吧!”
朵朵儿满脸不可思议:“你居然舍得放我走?”
周平点头道:“我不为难女人,回去告诉你们首领,我们大军将至,还不退兵,必受刀兵之祸!”说完再不看向朵朵儿,扶着赵晖上了自己的马,与董行庞进慢慢回到小丘上。
那朵朵儿兀自站在原地良久,这才翻身上马,回到本阵。
羌兵见朵朵儿回去骚动更甚,周平等看似优哉游哉,其实高度紧张,幸好距离羌兵有一段距离,不然早就看出他们脸上的不自然。周平刚才故意说大军在附近又放朵朵儿回去,也是显得自己胜券在握,毫不害怕。
羌兵们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见周平等人始终不惊慌逃跑,领头的凑在一起商议一阵,竟缓缓退走了。
这一个时辰分外难捱,等到羌兵尽数不见,他们才长出一口气,兴奋地大吼大叫起来。
朱成叫道:“我早就说过周平这小子不简单,这回更是厉害,咱们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竟被他毫发无伤地带了回来,哈哈哈哈,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又能见到他爹啦!”
庞进也一脸激动:“我要有周大哥三成本事,我爹就能烧高香!有周大哥七成本事,我爹肯定要说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要有周大哥全部本事,那我将来还不得是个将军啦!你们想一下,将来有一天我站在城楼上朝下张望,我爹在人群中会激动地拍着手说‘看!楼上的将军是我儿子!好生英武啊!老子要活上一百岁,把我儿子的福享个够!’”
庞进手上不停挥动,脸上带着傻笑好似真当上了将军,被朱成用力一捶,大声咳嗽起来。
董西笑道:“你小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晒人的日头向西开始倾斜,也没有那么毒辣了,周平等收拾一番,带着得来的战马,一路说笑着回城。
朱成仰头唱道:“好汉就得来凉州!右手刀,左手酒,痛快斩敌项上头!”
这是凉州军中流传的一首小调,声音快活乐观,最是受侦骑喜爱。朱成一唱,众人都高声应和起来,声音激荡热烈,远远传递向空旷沙漠的远方。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时,他们远远望见城墙的轮廓,他们到此才完全放松下来,邓辛道:“等复完命回去休养一阵,咱们再等待下一次出塞侦查!”
众人齐声答应,加快速度前去将军府交割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