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澜湖只有一群大小魔头,做事从不按常理,动不动就拔刀相杀。”我背着手,磨磨蹭蹭地走着,“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有一天我要离开滟澜湖,找一个温暖的人,做我的家人。就算我这辈子都不会说话,都学不好武功,他也不会嫌弃我,愿意保护我。”
“殿下……”
“反正,陆统领也没有家人了,不是么?”
“殿下,属下不能做你的家人,也不能仅仅像守护一个家那样对你。”陆雪衣温温地道。
“为什么?”
“因为。”陆雪衣定定地看我,眼中有着坚不可摧的信念,“你,是我的国!”
我到底是不曾真正用心念过书,遇上这等场景,顿时就震惊地不知如何是好了:“陆统领,你……”
“陆雪衣有生之年,已没有家,只有国!”
“会有的。”我咧嘴一笑,悄悄伸出手,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你那么好,会有姑娘愿意做你的家人,给你一个家。”
“那么。”陆雪衣笑得浅淡,漾起无声的水纹,“承殿下吉言了。”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这一路自是走的身心舒畅,连路边光秃秃的树都分外地眉毛起来。
美滋滋地回了府,刚踏进前堂的庭院,就发现我这平日里因为占地太大而倍显空旷冷清的公主府,今儿个突然热闹起来。满院子的莺莺燕燕,三五成群,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正聊得热火朝天。
“殿下,殿下!”有人叫我,听方向这声音貌似是从假山后头传过来的。
我悄没声息地走到假山后,就见到一个瘦高个儿愁眉苦脸地对我行礼道:“下官参见储君殿下。”
他一抬头,我就乐了:“梁大人,您这脸,让猫儿给挠了?哎哟,瞧瞧,这一道一道的,力道控制得还挺好,这猫儿也是个高手。”
“殿下。”梁远哭丧着脸道,“下官无能,让您见笑了。”
“梁大人,这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的,什么叫无能啊?嗯?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自个儿无能?”我朝假山外努了努嘴,“我府里头的这些个老莺莺老燕燕,都是怎么回事儿?”
“回殿下,她们都是青楼的老鸨。”梁远鼻尖上冒出一点冷汗,“下官奉命请她们到京兆衙门,聊聊天谈谈心,顺便提醒她们年底了,该交税了。”
“结果你就让人给挠了。”我瞥他一眼,觉得有些纳闷:这梁远,虽说不是沈相嫡系,但好歹也该是个有眼色的,在京兆府尹的位子上坐了也有些年头,怎的一开口就能让人挠呢?
我疑惑地打量着他:“梁大人,您别是武官出身吧?”
“下官确实是文进士出身。”梁远苦笑道,“殿下,你不了解,风月场出来的女人。”
我盯着他脸上的抓痕仔细瞧了瞧,觉得心里有点凉飕飕的。梁远说得对,本宫对于风月场出来的女人,确实仅限于艳情话本,没真正遇上并且交锋过。本宫在如今这么个年岁上,白长了个傻大个子,遇上久经沙场千锤百炼的老莺莺老燕燕,铁定要一败涂地。
我沉思了半晌,瞧瞧向在一边花盆中扎猛子的钟吕招了招手:“那什么,我哥夫他回来了没?”
钟吕一脸淡定道:“殿下,今儿个休沐,方大人不用去户部。”
“很好。”我点了点头,“去告诉他,有人来踢场子!”
“啊?”钟吕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殿下,镇场子这种事找陆统领或者昨天那位孟湖主不是更好么?”
“陆统领对银子没概念!而孟孟。”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咱们家这院子修得如何呀?”
钟吕愣愣道:“美轮美奂,壮哉美哉。”
瞧瞧咱家下人这文采,我暗暗赞了一声,语重心长道:“那位孟湖主,人长得好,武功更好,拉出去镇场子那确实是睥睨天下威风八面。但是吧,这位孟湖主,他的武功太好了点,他九岁,哦不,八岁的时候,拿着刀随手一挥就能将咱现在藏身的这种假山劈成渣渣。”
钟吕张大嘴表示他很震惊。我见他眼中尽是崇拜的小星星,惆怅地叹了口气:“是渣渣呀,可不是碎块啊。孟湖主十岁的时候就能收拾大魔头了呀。所以。”我严肃地盯着钟吕,“别随便去撩拨孟湖主出手。”
“可是殿下,方大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镇不住……”
“就哥夫那模样,谁能狠得下心去挠他呀?不怕天打五雷轰么?”我摆了摆手,“孟湖主就不行了,他才不会讲道理,刀一挥。完事儿了。然后你就哭着收拾残局吧。”
钟吕皱眉挤眼地想了半晌,闷闷道:“奴才还是去请方大人。”
“去吧去吧。”我欢快地挥了挥手,转头向梁大人道,“去,从京兆府衙给我调几个最会打板子的衙役来!”
“殿下,擅动私刑,不合大雍律法。”梁远皱眉道。
“什么私刑?”我瞪眼,“本宫分明是照规矩办事。即便本宫不是储君,这公主府也不是菜园子门,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么?百姓有冤,要去我爹跟前儿高御状,不管是不是真的,不都得滚钉板么?那钉板泰来抬去的也挺麻烦的,本宫改成杖责,有什么问题?”
“殿下。”梁远苦着脸道,“这风月场的女子,说话最是没遮拦,今儿个她们若是在这公主府受了什么,明儿个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