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他的手,色胆包天地抚摸了两下,叹道:“陆统领,你虽然位高权重,却一贯的有情有义,听说你在禁军这些年,虽然操练的时候能把人整死,但私底下真没跟谁红过脸。吴琅虽是个文臣,但一条舌头两片唇,也是个厉害角色。让你去欺负他,我怕他能发过来把你欺负到哭。”
陆雪衣皱了皱眉,我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所以,你跟我去,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微笑就好了。”
“微……笑?”陆雪衣偏了偏头,一派天真可爱的迷茫。
我嘿嘿一笑,伸出两只手指,在他嘴角一阵扒拉,弯出一道温柔的弧,“嗯,就是这样。”
陆雪衣沉默地看我,伸手拍开我的手指:“走吧。”
我乐颠颠跟在他身后。
出版总署的官邸在礼部边上。说起来出版总署算是礼部下属的一个挂名单位,当年礼部还是方清当年的时候,出版总署也曾辉煌过,后来就有些尴尬了。
吴琅这个人,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嗯,谨慎。
我往厅上一坐,还没开口呢,吴琅那小眼神就跟防贼一样。等我把贺兰阙的真迹孤本拿出来的时候,吴琅看我的表情就跟看毒蛇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这情形不对啊,我在龙章宫里固然是胡闹了些,但是花花名头还没传出宫吧?吴琅这么一副我要强抢那啥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我轻轻咳嗽了两声,吴琅便一脸戒慎地瞪着我:“殿下想要什么?”
“听说出版总署鼓捣出了个新鲜玩意儿。”我觉得跟他废话也没什么意思,到头来还是要说的,还不如一下子来个痛快的,“本宫,想借来看看。”
吴琅垂下眼帘道:“殿下,你既然开了口,下官也不怕告诉你,那印刷机也没什么稀罕,从鼓捣出来到现在,就印了几本三字经。”
“三字经?”我挑了挑眉毛,笑道,“三字经好啊,人之初,性本善嘛。这什么叫性本善,就是说要与人为善啊。你看,你鼓捣出个印刷机,本宫觉得有意思,想借来看看,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宫行个方便?”
吴琅的呼吸骤然一促。出版总署这些年其实存活不易,户部这些年始终没有余裕,每年撑着工部搞民生,撑着边关三军搞国防,也是用尽了办法。出版总署分发下去的教材啊什么的,纸张之类的总是要用的。
光有个印刷机其实没什么用。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工部这些年忙着搞水利,没什么心思在出版总署这边,还得让你们自己费心弄出个印刷机来。你们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光这一个印刷机也成不了什么事儿啊。吴大人没见着这雍京的艳情话本都比正经教材出得快?”
吴琅撇了撇嘴,脸色微微一暗。
我于是趁热打铁道:“你把印刷机给本宫瞧瞧,我让元昭业看看能不能改进一番,回头再让户部拨笔款子,多造几台,方便总署出书。”
吴琅苦笑道:“殿下,这户部没银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再说,总署有几分力,就出多少书。下官问心无愧。”
户部没银子我当然知道。就算有点儿闲余,我爹也有百十来种法子给整没了。出版总署没银子运转,这是挺杯具的。但吴锒这话又说的糊涂了。
他确实是尽了力,户部都没怎么拨银子,他这三年也还是印发了不少三字经啊百家姓之类的,但是连一套像样的四书都没出过。
我爹是不管事儿了,但朝中三年一次的科举还是在继续,该考的一样也不会少。问题是,书少,价钱就贵,能念得起书的就更少。长期以往,朝中关系错综庞杂,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吴大人,本宫也知道你的难处。”我放下茶杯,略微眯起眼睛,“这出版总署是个清净地儿,也没什么油水,朝堂之上再如何争,总不会祸及这里。但你如今这心态不对啊,处在你这么个位子,无功便是过。你自欺欺人的尽力,在本宫看来,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
吴锒冷淡道:“殿下既然觉得下官有过,何不治下官的罪?”
“本宫治了你的罪,这出版总署怕是要关门大吉了。”我摇了摇头,“本宫还真就不明白了,那印刷机固然是个宝贝,能比得上你头上的乌纱?”
吴锒深吸了一口气:“殿下定要那印刷机?”
“也不是非要不可。”我笑了笑,“这出版总署没一个木匠,没一个手工师傅,不也鼓捣出了印刷机。工部的元昭业虽然心思不在这方面,但本宫下了旨,他总不会违抗。”
“那。”吴锒疑惑地看我,“殿下为何……”
“本宫这是在给你指路啊,吴锒。”我叹了口气,“我估摸着,起码半年之内,户部没办法拨出半两银子给你,你打算明年继续发三字经,教人再念上一年的人之初,性本善么?”
吴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本宫,脸上的迷茫更甚,本宫于是确定,此人平日之所以给人一种谨小慎微的印象,其实是因为这人的脑子类似榆木,不明白点了,压根儿就不会开窍。
我揉了揉额角,详细给他解释道:“吴大人,你要相信元大人的手艺,你的宝贝疙瘩经了他的手,只会更好。到时候,户部若是没银子,本宫的公主府节衣缩食也要省一笔出来,将你这出版总署的印刷规模给扩一扩。别的地方太远,本宫也管不了那许多,好歹让咱京师的书生们多看两眼孔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