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琢磨了一番,方清颜这话有些道理,但又有些怪怪的,毕竟技多不压身这道理我还是懂的,禁军与虎贲军常年拱卫京师内外,朕当然希望,他们能拿出手的技艺,越多越好。
这西山校场,原本是位于西山行宫山脚处的一大片空地,因为挨着西山行宫,所以都被圈了起来,就那么荒着。兵部想要整一个专门的校场来方便练习骑术,朕思前想后,就把这块地儿给劈了出来。
禁军与虎贲军这几年也曾在这里举行过大规模的合练,对地形熟,对对手也熟,即便是惺惺相惜,比试起来也丝毫没有手软。
只是,我看着尘土飞扬的校场,悠悠感慨:“看来,重臻是下了真功夫的。”
“五年了。”沈凤卓神情有些古怪,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虎贲军有如今这等成就,也是该然。”
我瞥一眼场中满目坚毅镇定的重臻,也是一叹。原本他便是我爹最为爱重的儿子,他的母亲也是洛家的旁支,若他当初能将洛家攥在手中,如今这帝位,恐怕也轮不到我来坐。
沈凤卓似是看穿我的心思,淡淡道:“熙王爷太重情义,或许是个可靠的将才,却不是做帝君的料。”
我斜了斜眼睛,这意思是说朕无情无义么?
云流轻笑一声,道:“皇上,恐怕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情义吧。”
我按了按眉心,决定不与他们计较。而场中,这一场已经接近尾声。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获胜的竟然是禁军。照理说,禁军听命于我,多活动在内城,骑马的时候比虎贲军要少很多啊。
宋子书笑道:“禁军责任重大,越是不擅长的,越要不动声色练到最好。这一场,虎贲军也不差,只是禁军更出色些罢了。”
听了这话,就连一直沉默的杜清洄也忍不住开了口,却是对着云流:“比北狄骑兵如何?”
云流苦着脸,半晌才吐出俩字:“不知。”
“你怎会不知?”宋子书挑眉。
“北狄战力,向以骑兵见长。但全大陆的人都知道,大雍边防的镇北军就是个壁垒,多少代多少年了,北狄始终绕不过去!”云流摊了摊手,“镇北军那是真正自硝烟与战火之中淬炼出来的,这禁军与虎贲军嘛,拉到战场之上,还有几分战力,就不好说了。”
沈凤卓笑道:“这还不简单,等这年过了,大雍诸军都要遣精锐入京,到时候让镇北军与禁军虎贲军一比,不就知道了。”
云流目光一闪:“大练兵?”
“只是想看看各地方军的差距而已。”我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道。
沈凤卓抬眼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剩下两场,不若明日再比?”
我点了点头,命绿翘叫来陆雪衣与重臻,刚说了天色不早,就被重臻打断了:“皇上,剩下两场,乃是步与战。瞧这天色,不如来一场夜战如何?”
我转头看向陆雪衣:“陆统领,你怎么看?”
陆雪衣淡淡道:“臣也有此意。”
“原地安营,准备夜战。”我静静道,对绿翘道,“不必另外造饭了,跟将士们一道。”
“是。”绿翘躬了躬身。
将士们的饭自然跟御膳房做的没法比,但此情此景,与许多人一起吃饭,对我而言是个十分新奇的体验,因此吃的竟然比平常还多。
既然说是夜战,自然要拖到入夜之后才能开始。自从谢明岚奔赴镇北军,虎贲大营我就全权交给了重臻,除了偶尔过问工部有没有将兵器发到位,这些年基本上没管过虎贲大营的死活。
我对重臻当然是信任的,也相信虎贲军在他的手中不至于破落到跟雍京城门的守卫差不多,但是没想到,虎贲军的战力会到这个地步。
雍京的冬天,尤其是天气晴好的夜晚,十分的寒冷,我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仍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沈凤卓与我站在一处,悄悄地伸手握住我的手。只是,他的手也不见得比我的手暖和多少就是了。
开战之前,我与沈凤卓被陆雪衣强行请到所谓更为安全的地儿,拨了数十人在我身边戍卫,至于云流等人,陆雪衣说,既然想看,就看吧。但是夜间操练,刀剑无眼,还请自个儿小心。
云流与宋子书自是不在意的,就连杜清洄也跟着凑热闹这点,我就不太明白了。
陆雪衣那话是当着我的面说的,虽然听不上就不甚尊重,但也是大实话,我瞥一眼云流三人,被他一挥手,将还没出口的话拦了回去。
我于是向沈凤卓那边靠了靠,淡淡说了声:“保重。”
行军打仗这事儿也算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与沈凤卓被数十人以众星拱月的模样围着,听着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杀之声,只偶尔伸长了脖子瞧一眼,只看到一抹眼的黑。
时间慢慢流走,在这荒郊野岭,凉风嗖嗖的地儿,我便是作息规律,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困意。只是后来,连伸脖子都不愿意了,只与沈凤卓挤在一处取暖。
云流三人过去瞧热闹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这场比试,明面是看看禁军与虎贲军近年的调训成果,说穿了,还是比给云流他们看的。
等年后三国的使者到了,大雍的全军大演兵,也不介意让他们瞧一瞧。通商通婚能促进融合,但强力的军队战力,才是保持国家安稳的唯一保证。
我的脑袋枕在沈凤卓肩上,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