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扒拉来一条缝,力不从心地瞪着她潇洒地飘远。
“别瞪了。”云流的笑声自头顶传来,“都已经走出去了。”
我晕晕乎乎坐在床上任由云流拿着帕子个我擦头发,心中不由愤愤:还不如看折子呢!
擦完头发云流将我塞进被子里,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颊,慢慢道:“我该回去了。”
我疲倦至极地瞥他一眼。
“照规矩,我是不能留宿在这里的。”云流淡淡笑道,“不过,你可以去我宫里歇息。”
我哼了一声,合上了眼睛。
云流替我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至此,朕独宿龙章宫计划第一夜,便以朕惨白告终。
第二日一早,我破天荒在不早朝的日子里五更就起了身,召了陆雪衣前来陪我练功。
陆雪衣顺着我耍了两遍轮回刀,就收了刀静静道:“皇上,您想在功夫上胜过德君,那是不可能的。”
一语中的,我悲哀地觉得我的心脏中了一箭,非常之痛。
虽然我向来无心向武,但好歹也曾被人夸过一句天生武骨,只要我肯下苦功,没道理赢不了啊。
这事实,太让人伤感了。
因为一大早就被肆无忌惮地打击了,这一整天我都没什么兴致,还得强打精神处理公务,所以说什么来着,当皇帝就是个劳苦命,哪里尊贵了?
我心中略有郁结,想到二皇兄竟然携妻负子在外逍遥快活,朕这心里头就十分不爽!要说这二皇兄早年的时候也是个有野心的,虽然被我爹无情地打压了,但是皇位多么美好,怎么能一击即退呢。当初朕继位的时候,那副德行多好欺负啊,怎么就不努力一下呢?
我对二皇兄的怨念在这个下午滔滔不绝泛滥成灾,到傍晚的时候便下了密旨让暗卫去寻他的踪迹,寻到了便即刻启程回京!
晚膳在中宫陪沈凤卓用。沈凤卓瞧着也没什么胃口,两个人随意用了一些,就撤了膳食,坐在一处聊天。
沈凤卓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因此十分犹豫道:“昨晚……”
“如你所愿。”我抿了抿,冷淡道。
沈凤卓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虚虚搭在椅上的手瞬间收紧,沉默了半晌,才慢慢道:“你今天问安道远要了药?”
我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道:“含笑半步颠。”
沈凤卓笑了一下,隐隐约约的,却是摇头道:“没用的。”
“聊胜于无。”我道。
“如花。”沈凤卓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今天,很难过。我昨夜整晚没睡,想着云流拥着你,嫉妒得发狂。”
“嫉妒?”我托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嫉妒是最无用的情绪。”
“忍不住。”沈凤卓轻声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到来了,还是忍不住。”
我看了看他,站起身道:“我想,我该跟他们好好谈一下。”
难得我有想讲道理的时候,可惜没人配合。我心里那点小想法是挺美好的,就是现实太残酷了。宋子书不用说,他少年为相,一张嘴虽不至于颠倒黑白,但是暗藏机锋轻而易举地就将人的心思引开,跟他比口才,朕还没有蠢到自取其辱的地步。
至于杜清洄,那根本是没法谈。他来大雍已经不少时日了,也就那日在御花园里开过口讲过话,寻常时候他不想开口,那真是连眼神都欠奉。
更何况,对着他,朕还不知道如何开口。他与云流一前一后来到大雍,虽说目的不明,但总归是十分本分。云流战神之名远扬,就算他是来联姻的,宫里头的守卫并伺候的内侍,没哪一个敢瞧不起他。
杜清洄则不一样,他先前一直跟随在西夷大巫身边,若是北狄突然整了这么一出联姻的戏码,而西夷实在找不身份尊贵相当的皇族,他恐怕还不会回宫。
因此,他来大雍联姻,西夷朝堂恐怕也仅仅当是完成了一件重要国务,没准还得松口气,毕竟拿捏一个性子懦弱的小皇帝,比拿捏这位不怎么说话,但辈分摆在那里的小皇叔要容易许多。
虽然我之前在云流那里坐一坐,转头也会到他这边陪着吃个饭,歇个午觉什么的,但说到底,对他们的态度远远算不上熟络。
最后我看着一直沉默着地雕兔子的杜清洄,默默咽了口血,做出了让步……罢了,反正他也只是睡觉的时候喜欢扒在人身上而已,睡相固然是糟糕了一些,但手脚还算老实。朕也不是头一回做抱枕了,由他去好了。
事实证明,朕实在是太天真了。有些事,一旦做出了让步,再想挽回些什么就很难了。大雍后宫的规矩,帝君每月初一十五必须宿在中宫房中,其余的时间,要么看帝王的心思,要么就翻牌子。朕之前看宫闱话本,觉得这个翻牌真是个有意思的事儿。
结果,朕身为帝君,还没有享受到翻牌子的乐趣,这一流传了数百年的传统就名存实亡了。
第二日一早,我朦朦胧胧之中,觉得有道目光在脸上徘徊不去,睁开眼就见杜清洄正看着我,唇边依稀带着一抹笑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脑子有点懵,面无表情地摆正脑袋,盯着床幔看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杜清洄的寝殿。
我扶了扶脑袋,慢慢坐起身,顺手将被子往他那边顺了顺:“还早,你再睡会儿。”
说着就准备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