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提,朕没准儿就忘了。”我拍了拍额头,从袖中摸出江如风递上来的折子,“朕有意促成大雍与南疆通婚,你以为呢?”
宋子书一目十行看完,合上折子,深吸了一口气,静静问道:“皇上是打算只与我南疆通商通婚,还是打算与其他三国也是如此?”
这人倒是敏锐,我挑了挑眉,淡淡道:“宋子书,朕的后宫,并非只有南疆丞相。”
“我明白了。”宋子书将折子递给我,“即便日后大雍依样与三国通商通婚,对于南疆,也未见得就是威胁。大不了。”宋子书轻笑一声,朗声道,“南疆自开国门,与天下通商通婚!”
“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我仍将那折子塞回袖中,笑眯眯看着他道,“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有生意往来,都有儿女嫁娶,血脉绵延刀切不断,才不会有人想着妄动刀兵。”
宋子书略沉默了片刻,抿了抿薄唇,才慢悠悠问了一句:“你是何时产生这种想法的?”
我挠了挠头,笑道:“我原本是想着,谁若是招惹大雍,大雍就十倍百倍地揍回去,揍到他服就好了。但是后来,北狄突然下了国书,遣战神前来和亲,我就突然想到,刀兵相对,便是胜了,大雍也难免元气大伤。不若换个轻便的法子。”
我抬了抬手,又道:“你看朕这后宫,北狄战神,西夷皇叔,南疆丞相,还有东陵皇子,随便哪个摆在台面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南疆大旱,正巧做了整个计划的引子罢了。”
“也就是说,即便南疆没有大旱,你也会找别的借口开战?”宋子书皱眉道。
“朕是国君,如今整个大雍都在朕的掌中,要开战哪里还需要借口?朕要的,只是将你从南疆带回来。”我说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呢没打算让你入后宫。”
“这么说,你原本的打算就是……”
“没错。”我点了点头,“朕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大陆合一!”
“真是疯狂。”宋子书低语,“日后这天下,再无纯正的血脉。”
“你们,也可以篡位呀。”我摊了摊手,笑眯眯道。
宋子书抚了抚额,道:“篡位?这根本就不可能!”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我在虚怀宫同宋子书一起用了午膳,看着他将宋小团子安置在榻上,柔声哄着睡了,眉眼间隐然有些倦意,但更多的是淡然。
他是小团子的父亲,也曾身居丞相之位,顾惜着全国子民。此回南疆之败,并非是摆在打仗上,而是败给了天时。
见他将小团子安置妥当了,我便邀他一起到御花园,此时御花园中花开正艳,清香袅袅,十分赏心悦目。慢行一圈消消食,而后选了个亭子坐了,这才静下心来讨论通婚相关事宜。
通婚与通商又有些不同。
南疆去岁大旱,虽不至于颗粒无收,却也捉襟见肘,举国上下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宋子书当初答应联姻,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战败,没有断然拒绝的权利。另一方面,也是想着用自己为南疆谋算些什么。
但他身为南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又是数代清贵门阀,自他同意前来联姻,便放弃了某些坚持,比如朝廷的颜面,比如他自己甚或是宋家的尊严。
但在天灾面前,内有百姓要过活,外有大雍扰边,他也只能尽可能地以一己之身为南疆谋算。
南疆十五城,陈耀还看不上,更遑论是朕,真要纳入大雍的版图,管理起来也是个麻烦事儿,所以这个朕也好,陈耀也好,朝堂上下都觉得即便还了也没什么。
至于通商,远比直接给粮给面,要顾全面子得多,毕竟南疆也不是单方面地接受馈赠,而是付出了相当。再者说,通商带来的利益,也相当可观。
但这通婚一事,就不似通商这般简单了。宋子书即便是离了南疆,也仍然拥有着极高的威望,因为他入了大雍的后宫,而后才有通商一事,这在南疆百姓的心中,隐然是一根刺……丞相委身女帝,方有这结果。
若是通婚一事处理不好,难免会让南疆民众生出怨罅之心。
对于我的种种顾虑,宋子书倒是看得开,联姻之事,他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民间联系的进一步加强,远比放一个丞相在女帝的后宫之中充当联姻的筹码要靠谱得多。
他见我神情间仍是有些疑虑,笑着道:“臣的年岁比皇上大,等到年老色衰,皇上恐怕连看都不愿意看臣一眼了。到那时,皇上怕也不会再顾着南疆了。”
我略愣了愣,想必他也瞧出来了,朕的性子,多半还是随了我爹。在朕身上,好色这个词所代表的仅仅是爱好美色,跟风流多情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自打我多念了些正经书之后,就连这好色的本性似乎也疏淡了些,偶尔见着个出类拔萃的美人,也不太有激情想法设法地去摸他的手了。
朕回宫之后,见着的多是太监宫女,因而那个见着美人就糊人一脸口水的毛病渐渐地就改掉了。因此摸小手作为朕好色的唯一强力证明,决不可废。当朕对美貌的小手失去兴致的时候,曾十分焦虑,以为自个儿竟然果真一心向善了。
我曾忧心忡忡地将此事告知沈凤卓,只换来一个风华绝代的白眼与一声轻笑。沈凤卓道:“咱们这后宫里头,有着整个大陆最美貌的几双手,你看得多了,自然瞧不上寻常美貌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