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大雍,礼仪之邦,便是好色如朕,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颇懂得含蓄的。
这世间的事,果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诚不我欺也。
大雍与南疆率先互通商路,南疆的风味特产,性情彪悍的妹子,各种补身的泡虫药酒,都换了大雍的米面麻绸。
作为试点区域的临江府一时之间炙手可热,各种限制掐准了时间渐渐放宽,双方的联系便日益紧密起来。
开放互市三个月之后,临江府父母官江如风上了折子,禀道如今南疆局势安稳:虽则去岁大旱整的民怨沸腾,但如今已经差不多平息了。
且南疆民风虽则彪悍,但百姓颇为实诚,做买卖从不取巧,但凡是出手的,必定是最好的。
唯一不如人意的地方便是:南疆女子实在是太过彪悍热情,大户人家的公子风姿隽秀便罢了,谁想就连卖烧饼的汉子五大三粗的都有女子喜欢,但凡被看上的一个不拉全想方设法带回家去。
过的一两月,便是南疆板上钉钉的女婿了……人家姑娘怀上了!
我接到这折子,便将其他的折子先放到一边儿了。看这前半部分,觉得十分欣慰。看到后半部分,就只有哭笑不得了。南疆彪悍热情的哪里只是女子啊,男人不也一样么?
朕心有戚戚焉地盯着那折子瞧了半晌,传话召礼部的人进宫,商议互市之后是否需要通婚,以便给临江府的男子们一个合法的身份。
原本,太祖披荆斩棘历尽险阻方才开过,为保大雍皇室女子甚或是平民女子的安稳幸福,曾名言大雍绝无外嫁之女,若有,那便是大雍亡国之刻。
而大雍皇室为确保血脉纯正,亦从未娶过外族之女。当初九代女帝,后宫三千,也没有哪一个侍君是从外头来的。
朕当初允了北狄与西夷的联姻国书,已然是开了先例,对不起列祖列宗。
如今互市已经将两国的关系拉得十分亲近了,这通婚是否真有必要,朕也说不准。这通婚固然是两好合一好,但日后若是有什么变动,也是麻烦。
只是,朕没想到南疆的女子竟然彪悍至此,因而不得不将通婚一事提上了日程。
礼部尚书吴锒并不是一个庸俗的人,祖宗礼法虽然压在头上,但如今情势不同,通婚并非是在委曲求全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相信祖宗们于地下有知,见到今日种种,也不会反对。再者说,做人大抵做到忠孝礼义仁,温良恭俭让便是圣人了。南疆女子性情彪悍是不假,但这也是真性情。若是成婚之后能好好过日子,便也没什么。
毕竟这互市之策,是好不容易才定下来的,总不至于南疆度过了天灾,这互市就要关闭了。为保双方长久安稳,通婚也是无可厚非。
礼部的人既然这般说了,就是表示通婚这事儿提到朝堂上,礼部的人不会说一个不字儿。他们不开口,基本上就不存在什么舆论阻力了。
我与礼部就通婚一事达成一致之后,去了一趟宋子书的虚怀宫,准备就此事做更深层的讨论。不巧赶上宋小团子染了方寒,还起了高热,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的窝在宋子书怀里。
宋子书倒是沉着地很,依着规矩请了太医,号过脉之后开了些退热清火的药。宋子书一勺一勺地喂给小团子,间或给他擦擦嘴,那场面瞧着有些苦,却是一副天伦模样。
我站在边儿巴巴看了半晌,觉得不太放心,就叫钟吕去请安道远。安道远自打妖胎没了之后,就乍然失去了所有的热情,若不是手头上还有几个疑难杂症没有攻克,我估摸着他八成要觉得人生无趣了。
安道远慢腾腾地晃了过来,慢腾腾地请了脉,又取过小团子的药碗嗅了一下,当即就黑了脸:“这是哪个庸医开的药?原本就是寒症,还清什么火?”
旁边一个内侍听了,怯生生禀道:“是、是姚太医。”
“是院正大人的弟子啊。”安道远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庸医!”说着他抓起摊在一边儿的纸笔,刷刷刷挥斥方遒,写了个房子,“照这个抓了重新煎药!”
宋子书抱着小团子,轻轻颠着哄他睡觉,听着安道远这番闹腾,一个话也没有。
我总觉得他安静地有些过了,便安慰道:“小公子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宋子书挑起眼帘看我一眼,略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容君殿下。”安道远目光扫过小团子,一脸严肃道,“小公子的身体底子确实不大好,但您也太过于娇养了。”
我瞥了一眼宋子书,见他眉目陡然一沉,马上轻咳一声站出来打圆场道:“安太医,小公子年纪还小,又是如今宫中唯一的孩子,自然就娇惯些。”
“皇上,臣知道小公子金贵。但站在医者的角度,还是不得不说,小公子原本体弱,后天又疏于锻炼,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我知道了。”宋子书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团子,静静垂着眼帘,“太医说的有理。因为是唯一的孩子,所以格外心疼些。如此,倒是害了他了。”
我听了这话,左眼狠狠一跳,立刻牢牢地闭上嘴,眼珠子四处乱转。
安道远确实敏锐地体会到他话中的含义,拱手为礼,一本正经道:“说起来,皇上大婚也有些年头了,是时候绵延子嗣了。”
“这个。”朕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不急。”
宋子书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