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么个凑法……”我叹了口气,“钟吕,你去御书房,传朕的话,南疆使团若是进宫里与容君惜别的,就请便。若是商量别的事儿,礼部会充分让他们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但若是招惹了方清颜,那就等于活活憋死吧。”
“是,皇上。”钟吕行了礼,疾步退下。
“主子,这样好么?”绿翘皱了皱眉,“这容君与德君贵君可不同,是您亲自开口要的。”
“朕要他,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笑了一下,按住绿翘的手,静静问道,“绿翘,你先前说你家因着天灾,四散流离。”
绿翘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是的,主子。”
“真是天灾?”我冷冷哼了一声,“我爹在位那些年,固然是从来不思进取。但他命好,苍天垂怜,二十多年间从未有过要人命的天灾。你说的天灾,又是指哪里?”
绿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七岁那边,被孟叔叔买入滟澜湖。那会儿你便有些功夫底子,人又机灵,所以我娘才会挑中你来服侍我。”我淡淡道,“依着你的年岁,十几年前,渺风大陆能称得上天灾的,是东陵萦水决堤,萦水以下十多州府尽数遭灾。不过这场天灾倒是帮了东陵废帝一个大忙。”
绿翘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是。”
“陆雪衣回东陵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说。”我偏了偏头,看着她的眼中泛起一抹微红。
“婢子没什么好说的。”绿翘淡淡道,“我的家人早在那一场水灾里,死干净了。东陵已经没有婢子的家,还回去做什么?至于陆统领,他人是回去了,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听她提起陆雪衣,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还叫他陆统领?听说东陵帝君的皇子们在****中折得差不多了,陆雪衣回去了,没准儿就是太子了。”
绿翘小心翼翼地瞥一眼我的脸色,嘟囔道:“主子,这世上,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
“咳咳。”我咳嗽两声,脸怪异地瞪她一眼,“绿翘,你这是在暗示朕呢吧?”
“主子,婢子不敢。”绿翘略低着头,毫无诚意道。
我笑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揉了:“下次,不准听壁角。”
“主子,婢子可不是在听壁角。”绿翘仿佛突然活过来了,精神抖擞道,“婢子那是心系皇上,心系社稷。”
“哼,敬事房都比不上你。”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龙章宫。”
“是。”绿翘应了一声,过来搭了把手,“主子,你可有哪里不适?要不要请太医来号个脉?”
“不用,太医就会没事瞎折腾,明明没病,还要开一堆i调养的药。”我摆了摆手。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略站了站,空气中隐约浮动着香气,果然是春天到了。
“绿翘,你有没有觉得有些怪怪的?”快到龙章宫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不对劲。
“好像。”绿翘四处张望,“没有见着严副统领?”
严绪严副统领,原本作为陆雪衣的铁杆忠实粉儿,坚定不移地拥护着陆雪衣的领导。自陆雪衣跟东陵使团走了之后,我就把他提拔上来做了统领。
但这个人吧,不知道是太死心眼还是怎么着,总是有些抵触情绪。你叫他一声严统领,他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说,还几乎要把眉毛竖起来,隔了十多丈都能感觉到他那高大威猛的大个儿里头窜出来的幽怨气息。
这都三个多月了,他还没习惯,我估摸着他要成为第一个升了职称谓却不变的禁卫军统领了。
除了称谓的问题,他当差的时候比之前更小心谨慎了,安排在我的身边的人多了一倍,朕就算出个恭,他都要安排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生怕朕有什么闪失。
整仨月,朕都要绷不住了,他还毫无察觉。
但今日,他居然没在朕身边三尺以内晃悠,这着实可疑。
待到踏入龙章宫的范围,守卫才又森严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都警惕着。
我在宫门口随便挑了一个,问道:“见着严副统领了么?”
“回皇上,严副统领在宫中。”
“哦?”我挑了挑眉,“这倒是少见。”
我与绿翘对视一眼,一只脚刚踏进殿里,就见到严绪严副统领堂堂七尺汉子,扑在一个人的脚边,嚎啕大哭,间或夹杂着类似于统领你可回来了!的话语。
这个场面,在我看来,稍微有点惨不忍睹。
毕竟,严绪副统领在入宫编入龙禁卫之前,用的不是剑,也不是标准配备的刀,而是又宽又大的锯刀!如今这么个抗锯刀的汉子,突然间就这样了,真是件让人伤感的事儿。
被他抱着腿的那人一身严整的软甲,背后披风妥帖地一顺到底。
居然是,陆雪衣。
我瞥一眼严绪,突然间很想扑上去抱住陆雪衣另一边的大腿。
陆雪衣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严绪,一伸手将他拎起来,这才拱手行礼道:“参见皇上。”
“免、免礼。”我抬了抬手,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道,“你,不是回去东陵了么?怎么……”
“皇上说的,臣记得雍京的大门,皇宫的宫门朝哪儿开,随时都可以回来。”陆雪衣轻描淡写道。
“嗯,朕是这么说过。可是。”我略皱了皱眉,“东陵帝君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来找寻你,这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