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朕一看小皇叔,就觉得他不动声色地阴郁着。
西夷的摄政王约摸是看出我的顾虑,指天指地地发誓,他说的全是真的。
我暗暗摇头,罢了,就算这小皇叔是真的阴郁着,如今也不能退货,先收着吧。
西夷的摄政王松了口气,寻了个空子问我小皇叔在朕的后宫之中是什么位份。
我琢磨了半晌,期期艾艾吐出俩字:德君?
大雍的后宫制度是一后四妃,四妃平起平坐的。换做女帝,就是一夫四君,四君平坐。
小皇叔在边上听了朕的话,眼珠子轻轻一转,唇边弯起一道小小的弧。
朕的心猛的一跳,跟动心没什么关系,纯粹是突然觉得一道冷风穿胸而过。
感觉要糟。
果然,小皇叔头天入了后宫,去见了沈凤卓。当天沈凤卓就病倒了。
第二日小皇叔去见了云流,当日云流也病倒了。
朕焦头烂额,把长在休假的安道远宣回宫,细细瞧了,开了方子,但近期内,不能近女色。
安道远说着,还用十分可疑的目光将朕打量了个来回。
朕什么都没做!我瞪他一眼,决定跟小皇叔保持距离,晚上还是回龙章宫自己睡好了。
朕这想法是美好的,但是显然,有人不给朕面子。
朕这日事儿完得早,先去瞧了沈凤卓,又去云流宫中看了看,两人都吃了药。从云流宫中出来,自然还得去小皇叔那边,西夷的摄政王明日才启程回去,今日还得做做样子。
朕这一去,就没出来了。
摄政王口中温顺地如小白兔一样的小皇叔,随便动了动小手指,就把朕放倒了。
朕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心中悲愤如卷涛:有学问有啥用?武功好有啥用?出神入化的用毒才是真本事!
杜清洄的鼻尖挨到我的鼻尖,细细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歪在我身边,将脑袋埋在我的肩窝,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调整了一下睡姿。
而后,他睡着了。
他的一条腿无意识地缠上来的时候,再次认床睡不着的朕默默在心中泪流满面:“这小皇叔,要的只是个抱枕吧!”
这一晚是我有生以来,睡得最艰难的一晚。
照理说这西夷的小皇叔那模样生得也不差,就是性子显得阴郁了些,在后宫三天了,礼是行的规矩端正,就是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这等少言的性子,搁在别的美人身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优点。
但是躺在这小皇叔身边上,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头跳慌慌的,再加上心里挂着沈凤卓,总也没法安心。
我略睁着眼睛,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他是仗着自己毒攻了得,还是笃定朕不会对他不利,这会儿他一手一脚缠在我身边,压得死死的,竟然也睡得平稳。
好似是做了什么梦,唇边带了一丝轻微的笑意,一脸满足地吹了个鼻涕泡。
哎哟,这觉没法儿睡了。
这么想着,一直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我近年已经很少睡懒觉了,五更钟刚过,我就醒了,被压住的那半边身子麻得都没有感觉。
这种感觉比较微妙,我轻轻将小皇叔的手脚挪开,又掖好被子,这才下了床,走到外间去洗漱。
绿翘轻手轻脚进来伺候,往我脸上瞥了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话就说。”我淡淡道。
“主子。”绿翘期期艾艾道,“昨晚歇得好么?”
“睡觉嘛,不就那样。”我笑了一下,“阿来跟云流那边如何?”
“瞧这天色,该还睡着。”绿翘低眉顺目道,“安太医昨夜就守在中宫的偏殿,想来没事。”
我由她擦了脸,笑道:“去看看吧,这几年阿来哪天是五更天过了还不起的?”
绿翘瞥一眼内殿:“那德君这边?”
“还睡着,挑几个机灵的过来伺候。”我摸着下巴道,“他用毒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没事别去招惹他。”
“是。”绿翘应了一声。
我沉吟片刻,才又慢慢道:“西夷的摄政王与北狄的使团,都是今日启程回去吧?”
绿翘点了点头:“是,礼部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就好。”我略笑了笑,“你说这联姻,是不是有些奇怪?寻常大户之间结亲,也是图个什么,这北狄跟西夷,人送到了,半点儿不肯耽搁地要回去,这种损己利人的情操,真让朕佩服呀。”
“主子这么想,也在理。”绿翘轻笑,“不过主子,您能想到的,那两位帝君自然也想得到。自古以来,国与国之间联姻,就是为了结成兄弟之邦,不轻易言战罢了。”
“照你这么说,西夷送人还说得过去,毕竟少帝年幼,摄政王一辈子没摸过武器,不乐意战火绵延。但这北狄又是图什么?云流早荡平了不听话的部落,北狄军中也是上下一心,这几年在边境与镇北军互相试探,若真要战,北狄与大雍只怕是五五开。”
绿翘扁了扁嘴道:“贵君说,他仰慕您。”
“这话你信?”
“主子。”绿翘凑到我眼前,认真道,“北狄的这位战神,在战场上或许深谙兵不厌诈之道,但他寻常时候,是不屑说谎的。”
我抬脚往外走,淡淡道:“我与他,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感情这种事,向来难说。”绿翘慢悠悠道,“瞧咱们孟湖主,就知道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