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风平浪静,文静的像一位少女。
岸边的棕榈树披拂着长大的叶子,像少女的百褶长裙。几块礁石随意地卧着,等待情人的偎依,去见证那海枯石烂的爱情。
三木想到海枯石烂就想笑,“人心是捉摸不定的。”
铃子疾步下去,站在礁石上眺望大海。三木也跟随过来,遥望着茫茫大海,心胸豁然开朗。
“真想一直呆在这里啊。”铃子说。
“可以啊。”
“呆一整天,直到深夜吗?”
“嗯。”三木点头表示肯定。
“太好了。”铃子对三木粲然一笑,表示感谢。
三木的心头激起一股暖流。这些年来受到的感谢自然不少,但那都是程式化的,听来冷冰冰,就像机器说的一样。
铃子已经脱去鞋子,赤着玉足,走到清澈的海水里去了。
“水真清啊。还有鱼呢!快看。”
清浅的水中沙石上几乎是同色的小鱼游动着,须定睛才能发现。
“如果它们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还真是看不见呀。”
“我们走过,它们当然会动了,看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们来把它们赶到沙滩那边去。”铃子调皮地说。
两人分别从左右下到更深的地方,慢慢地向沙滩聚集去。小鱼儿不由地向沙滩游去,有一些意识到危险,转向大海,又被他们俩赶了回来。鱼儿们聚集到水与沙滩的交界处,其中还有一条七八厘米长的大鱼呢。
三木用手示意铃子不要动,他慢慢地逼近那条大鱼,趁它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起脚,鱼被踢上了沙滩。
“中了。”铃子边说边蹦跳着上前去把它捡起来。手掌向上放在海水里,那鱼慢慢地立起身子,并不游走。
“大约是被你踢晕了吧。”
“你把手拿走。”
鱼儿缓缓地游走了。
“还有那些小鱼呢,有可能也被踢上沙滩了吧。”
他们一起寻找,可是没有发现踪迹。
“一条都没被踢上来吗?”
“应该有的,只是这颜色一模一样,不容易找啊。”
“水真清啊,感觉真好!
大概是快到中午天气炎热的缘故吧,沙滩上茅草亭下的躺椅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人。
海阔天空,一碧如洗。没有船只,没有飞鸟,也没有游泳的人。
“在这里躺着吧。”三木说。
“很热啊。”
“影视片里总能看到这样让人羡慕的场景,实际上大热天的躺在这里不是很舒服啊。”
“看你的脖子都晒成红红的一圈了。”
“这里的太阳真的很毒;在我们那里走上一天,根本没事的。”
“据说海边的紫外线强,也不知是怎么的一回事。”
“躺着吧。我上网搜一下。……哦,原来是这样的:第一,海边没有遮挡物;第二,海面反射紫外线,即使你的遮阳伞能遮住头顶的阳光,但是海面上反射来的阳光还是能照到你的身上;第三,海风里含着盐,会粘在你的皮肤上造成脱水,损伤你的皮肤。不过,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皮肤发红是新陈代谢加快的现象。我还得查一查。”
“呵呵,我现在知道你高血压的原因了。”
“总得知道一下才好啊。”
“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那是,我还带了三本书呢,临行前专门去图书馆选的。”
“那么喜欢看书。”
“是啊,一有空便翻一翻。”
“还有玩游戏啊。”
“还有下象棋呢,准确说是看下象棋,自己不下,下象棋太累。看书累了,玩玩游戏,看看下象棋。”
“你最近玩什么游戏?”
“没有什么好玩的。自从那个游戏的服务器关闭以后,也试着玩了一两个,可实在不好玩,每天就是升级,练装备,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没有玩的了。也挺好,可以早早地睡觉了。”
“我也没什么可玩儿的,偶尔玩一下,消遣消遣。这里的太阳真毒啊!我可是带了防晒油的。给你抹一些。”
“不要。小的时候爬一天山也是晒成这样。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也是,来到海边总得晒晒吧,要不怎么能证明来过呢?”
三木本想问铃子,“家里人知道她到海边来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如什么都不问,只想畅快地游玩。三木抛弃了一切烦恼,也不和铃子说话。
铃子也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一望无垠的茫茫大海,呆呆地出神。
高架上救援的小小茅草窝孤独地在前方不远处的海水上空守望着。
成行成排的茅草亭投下的阴影,把整个S型的躺椅都罩住了。
“哎,好像涨潮了。刚才海面还在沙堤那边儿,现在已经没过来了,待会儿说不定能淹到这儿。”
“那就让海水淹了吧。”铃子还想说什么,突然脸红起来,“我去看涨潮了。”铃子跑了过去,“大叔,快来看,涨得很快呢。”
看到粼粼的水波,把一些泡沫推过来。那被踩的凌乱的沙滩让海水渐渐地润湿,淹没,抚平。
“没人游泳了,我想去游。”铃子说。
“涨潮的时候会不会很危险啊?”
“应该是退潮的时候才危险呢。”
“不知道,反正安全第一。”
“没事的,我的游泳水平很高的,曾经得过奖呢。”铃子说完到较远处的椅子上把外衣脱了下来。
“把衣服和包给我看上啊。”穿着一件黑色荷叶边连体泳衣的铃子跑向了海边。
“真像一头健康活泼的小鹿啊。”三木心想,他的心里没有一丝邪念。今天他的整个身心都处于平静的状态,安闲悠然。
三木挺起身子看了看铃子。铃子在那里畅快地游着。三木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他自我满足,心想:这就是幸福吧。
“你不过来吗?”铃子大声喊着。
三木朝铃子摆摆手。铃子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说,“那也好,你给看好东西吧。”
海水渐渐地涨过来了,漫到了眼面前放垃圾的竹篓。三木故意把脚板耷拉到沙滩上。
“向后方转移呀,衣服要湿啦。”
“脱光了躺在这里多美,怪不得人家有天体浴场。”三木心里想着美事,没有听到铃子的喊声,一想到铃子,三木的身体里还是涌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又把这种冲动压制了下去。
“向后方转移啊,傻瓜!”
三木抱起铃子的衣服,再看看向他走来的铃子,感觉就像是把铃子拥在怀里。随即他便抛弃了这种念头,本能的冲动是要不得的,三木的身体又安静下来。
三木感到奇怪,今天他很容易安然清静,没有性的欲望。三木想:也许以前那种性的欲望也不是身体本能的冲动,可能源于工作和生活上的压力吧,最终的焦虑表现出性来。现在一到这里,摆脱了以往的压抑情绪,这才回复到身体的本能吧,即使在美女铃子面前都是可以控制的。
“你不游了吗?”
“我怕把衣服丢了。”
“又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很多故事都是讲美女去洗澡,结果把衣服丢了。织女丢到了湖边,还有我看过一个小说是丢到了河岸上,这个故事是海边。”
“喂,你有没有搞错?是被偷了,不是丢了。”
“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嘛。”三木嬉皮笑脸地说。
“即使是没了外衣,穿这个照样可以回去。”
“穿这个?”
看着三木直勾勾地盯住自己的身体,铃子羞涩地说:“讨厌。”她的心里可是美美的。
“哪里可以冲一冲?”
“真的不游了?”
“看看,这都晒黑了。”铃子抬起手臂心疼地说。
“那里的水房应该有条管子可以冲一冲的。给你雨伞。”
铃子自然地接过雨伞连声“谢谢”也没说。
“哎呦,地上的沙子可真烫啊。”
三木也爬起来,踏在被太阳暴晒的沙滩上。
“哎呀!简直像炒豆子似的,要把脚板烫坏了。快把鞋子穿上。”
铃子听话地坐下来,犹豫了一下,背对着三木把脚上的沙子扒拉扒拉掉,穿上鞋子。然后走向满是棕榈树的海边公园。
铃子再次躺下时,三木出神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怎么不说话?”
“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不说,这种状态好极了。”
“是啊,再不用考虑工作、生活上的事了。”
“你多会儿回?”三木问铃子。
“还可以呆三天。不是说不谈工作上的事儿嘛。”
“嗯。”三木看着铃子,默默想着关于她的事情。
三天是很长,还是很短?醉生梦死的三天毫无意义,同样的三天,也能让一个人认识自我,认识一个全新的世界。三木这次出来的理由直截了当,得了高血压,想独自出来散散心,时间大约是半个月。在此之前三木可是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的。
“想什么呢?”
“这种无忧无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儿时的时光。”
“我的童年好像并不美好。”铃子伤感地说,“只有爷爷对我好。他还早早故去了。”
“我的童年也是在姥姥家度过的。现在想来还充满了乐趣呢。”
“是吗?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