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是塞尔特最悲痛的晚上。他哭了很久,整栋房子里回响着他低沉的啜泣声。
那是他的家人,他的至亲,是他血管里流动的冰冷血液,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最后她死了,什么都没留下。
那可是他的姐姐。
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个时代的有点地位的人们是不会允许家族里有两个继承人的。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垃圾”。
肮脏低贱的血统,在命运的长河里从未被宽恕过。
他们离开温德堡五年了,那个封印着悲伤回忆的地方。
他的父亲,伊森。母亲,玛丽瑞。
接连着,离开他,永远的。
他几乎疯了,他的脑壳里流动的是滚烫的岩浆,他的眼球几乎快要崩出来,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那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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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他大病了半个月。那是他生命垂危快要濒临死亡的一个阶段。
这是他康复后的第一个早上。
“该去上学了,姐姐。”
“……”
他摩挲一下眼睛,挣扎着坐起来。厚重的窗帘垂着,房间极其的黑,什么都看不清。
从尸体被相关人员运走,到今天,已经休学一个多月了。学校给他寄来许多信,几乎都让他给撕坏了。
算了,转学吧。塞尔特脑子里萌生出来一个念头,他爬到书桌前,用笔沾了点墨水,抽出几张泛黄的稿纸,用拙劣的法语给妈妈生前的几个朋友写信。
“近来如何?我是您故友玛丽瑞的长子。我希望我能在一个比我现在就读的更好的学校上学,您如果能帮上我的忙那真是不胜感激!——署名:塞尔特.卡利斯”
他下楼把信封塞进邻居家的邮筒(因为塞尔特他们住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动静,邻居以为他们出去旅行了)。只希望快一点能收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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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特比自己预料要早醒几个钟头。
窗外还是黑的。
他蜷缩成一团。他想到之前诊断雪莉病情的那个医生。
据说那是肺痨。
每天早上他要干的事,就是先大哭一场。
地板吱呀呀的响。塞尔特走到大门附近。老鼠惊慌地跑掉了。
邮箱上有风雨残存的温度,带着铁锈的腥味。他们在普罗旺斯边境的某栋小房子里蜗居了三个月。他不敢回去,温登堡里还有雪莉的味道。她的遗物,和她生前留下的一点一滴。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偷偷观察着邻居家的信箱,这时的塞尔特已经十五岁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幼稚的方法帮助了他。
第一封回信来自一位陌生人。
信上说了,搞到文德拉的转学手续似乎很容易,那是上流社会一个很有名气的老学院,这也许是塞尔特重见阳光的第一个落脚点。
在那之后,塞尔特每天都在盼望着在那个学院里的新生活,朋友,老师,甚至是家,也许在那个地方,都会实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