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梦到一些事情。
就像初愈的伤疤被揭开,那些拼命想忘掉,想逃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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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房子前面种了片薰衣草。
她爱极了这些花。
春天的时候,雪莉就坐在那棵梧桐树下看书。夏天可以乘凉,秋天和寒冬窝在暖烘烘的火炉边,这样一年四季都是惬意的。
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雪莉接见了那个人,她脸色惨白,说话的时候都在打着颤。
然后那个陌生人走了,也再没来过。
在那之后,雪莉几乎每天都很消沉,常常望着某个地方,一看就是几分钟。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她就与平常无异了。但是有时她的手还是在颤抖,连勺子都拿不稳。
她在害怕什么?塞尔特不知道。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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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时常咳嗽,并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家里堆积起了塞尔特看不懂的药物,空的药罐子到处都是。
塞尔特看她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但是她说没事,也坚持不让他请医生。
于是咳嗽声便常常在夜间响起。之后的一天,她突然在起居室摔倒了。
塞尔特跑过去扶起她,他看到地上的血。
父亲去世以来,他从未看到那么多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喉咙中冒出,将雪莉雪白的牙齿染成红黑色。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冰冷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涌上了脑袋,手脚发颤,就快要窒息了。
“雪莉,你、你怎么了?”
雪莉干呕不止,可是除了血什么都吐不出来。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喉咙里发出一些令人心惊胆寒的呼吸声。
塞尔特抱着她出了屋子,外边还是晚上。
近秋了,瑟瑟的冷风吹着他们的头发。
塞尔特费力地把她扶上车,雪莉张张嘴,喉咙挤出一些破碎的单词。
“如果有人要接走我、你就说…你就说你是马德里夫人的孩子…”
“谁!”
“千万不要……”他把耳朵凑近,雪莉发出针尖般细小的声音。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头倒在一侧,失去了呼吸。
悲切,恐惧,不可置信。似乎都涌上了心头。父亲死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心惊胆战,他发誓。
她缓缓闭上那双蓝眼睛。这双会说话的聪明的眼睛也许再也不会睁开了。他知道,这次的告别意味着永远。
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雪莉.卡利斯。
“姐!!!!……”
他的热泪打湿了雪地,混着黑红色的毒血流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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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
离开温登堡五年了。
那个积蓄了多年的屈辱和压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