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家都在推敲、揣摩着,这个风声到底是源于哪在民间流传开来?朝廷都一致认为玉无瑕所劫取的官银是私饱中囊,却没有想过是劫富济民,从而深得人心。
朝廷下令张贴皇榜缉拿玉无瑕,民心动摇,纷纷站出来力挺玉无瑕,他们从未想过玉无瑕居然有着这般能耐。
而一直藏于聿府的玉无瑕,则是懒慵地半倚在软榻上,捧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睇眼看着黑亮方桌上摆放着的两件东西,一件是一根染有斑斑血迹的竹简,而另一件则是一块粉红色的丝帕,帕上是蝇头小楷写的一首六字藏头诗。
他星眸一眯,起身走到方桌旁坐下,近些看着真切一些。
到底是谁在帮助他,还不留半点踪影。
正在他思忖之余,门被推开了,有丫鬟走进来说道:“玉公子,少爷吩咐奴婢带你去凉亭。”
玉无瑕收起了方桌上的东西,卷入袖间,微微一笑,“姐姐前方带路便是。”那声音柔得可以滴出血,一双眼睛还一瞬不一瞬地停留在聿府的丫鬟身上。
丫鬟注意到玉无瑕紧盯着自己看,脸倏忽地一红,更是不好意思抬首观看玉无瑕,而是急乱地转身,在前方带路。
走过了一个庭院,三座假山,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玉无瑕跟在丫鬟的身后才到了凉亭。
从远处便看到了凉亭下有一抹雪白色的身影,娴静优雅地扶着跟前的琴。
一缕缕优雅而清然的琴声,盈盈入耳,一个音符,足于让旁听者沉陷其中,细细地品味着那柔和的旋律。
只是,那琴声中,却带着一丝的愁丝与羞涩。似乎抚琴之人在思念着一个人才拈的琴,弹的曲?
玉无瑕让丫鬟退了下去,自己轻步上前,至聿修的身后停下,沉浸在他的乐曲之中,直至聿修收了曲。
“我这曲弹得如何?”聿修双手轻放于琴上,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坐吧。”
玉无瑕一怔,良久后方才不由来地笑笑,在石鼓上坐了下去,“好极了!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撩动修心底那根心弦,为之一展琴技。”玉无瑕拍手说道,说着的时候,饶有余味地抚额打量着聿修,懒慵地笑道,“你这清新飘逸的琴声,几乎要将我打动了。”
“京城百姓暴动一事,你可知晓?”聿修并没有拐弯抹角地与他周旋,儿还是开门见山地直截了当的看着一脸挂着懒慵之态的玉无瑕,“大家都是为了救你,竟可以性命作为一赌。”
“只是,我好奇的是,到底是何人如此帮你。”那个人绝不会是玉无瑕本人,他若是可以从朝廷的视线中逍遥法外的话,绝不会暂寄聿府,躲开朝廷的搜索。“这人救你的方式,可谓是高明啊。”
既可以动容百姓的心为之求情,从头至此也没有泄露幕后人的半点痕迹。犹如一道无味无色的白开水,洒在地上,待被风吹干了,却不留任何痕迹。
“我也在忖思着,到底是谁在放出这些风声,帮着我,若单凭着文弱的百姓,是不可能将此事闹到如此地步的。”玉无瑕伸手去接放在石桌上的茶壶,一提,却是轻的,蹙眉埋怨道:“怎么连半点茶水都没有?虽说是冬日,但还是得多喝水,皮肤才会光滑如亮啊!”前头还是正经八百地与聿修谈论着,这一停下,却又独自自恋起,现在抬眸望去,果真是看到玉无瑕抚上了自个的脸颊。
聿修被玉无瑕那举止败坏了心情,一个翻眼,冷眼俊眸看着玉无瑕,拂手道:“也许是曾经受过你恩情的人为你打抱不平才是。”一阵沉思,“只是谁既然敢与朝廷作对为你做事?”
玉无瑕眼眸一沉,声音有点淡,“你看这两样东西。”边说着从袖间取了那两样东西,摆放在聿修的跟前。“这绝对是出于同一人之手,效用都是一样的。”
“今朝于大人下了早朝,差人给我捎来一封信,因你而出现百姓暴动一事,个大臣都纷纷参与此事。连皇上也没个定准。”聿修执起那丝帕,看着那蝇头小楷大小的字,“你行刺谁不好,偏偏行刺澈王爷与澈王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还想着通过一些关系,让他们瞒天过海。”他微微顿了一下。
玉无瑕一脸期待地看着聿修,只闻聿修继续说道,“只是,现在这位不知出于何心的‘好心人’唱出了这一段,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了。这是牵动着民心与朝廷的对峙。”
朝廷也不敢任意狂为,毕竟面对着的是黎民百姓,苍下若是没了百姓何以成国?
而百姓面对着是手执重权的朝廷,若是事情超乎异常,不但没能从刀口上救下恩公,也将牺牲自己。
所以,两者都不敢进,也不愿意退。
“你说得如此神秘,我还真的想会一会此人了。”撩得玉无瑕心里痒痒的,“朝廷当官的,恨不得将我玉无瑕挫骨扬灰,剁成肉碎,于大人肯愿意冒着这个险为我美言几句,实乃不易啊。”
他自问从未贪图过一铜钱,半路劫下的官银,都逐户逐户地分放,还留了纸条说是苍上怜悯。
“于大人是个黑白分明的人,他的家乡,也有乡民请人写信求于大人。”聿修放下那丝帕,起身负手站着,“你这个在朝廷眼中是十恶不赦,欲要铲除之人,居然可以有这般能耐,一时之间让那些暗地里搜索你的官兵停止了。”
“也是!”玉无瑕也站了起来,“这还得功归于那个想出如此妙计的高人啊。没有他,现在到处仍然是遍满追杀缉拿我的官兵。”
聿修微微弯身,将那放于石台之上的琴,抱在怀里,“我能预料,此事很快便会有答案的。你且放心在府里待一阵子。”淡淡地看着玉无瑕说道。但是他一个男人抱着琴,有点过于别扭,起码玉无瑕是这么感觉,似乎那个文雅娴静的聿修换上一袭女衣的话,他一定会觉得那是个女子。
玉无瑕想了很久,最终还是问了出口,伸手去拉住聿修那飘逸在风中的衣袖,“你为何会再次碰这些?宛如一派对月抚琴叹息的人。”
“有了雅致便弹了。”玉无瑕的话问得他身子一滞,也不知如何应着玉无瑕,便淡淡地说了句。
玉无瑕却不以为然,挑眉望去,眼底闪着一丝疑惑,聿修如此平淡的回应,让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毕竟他并不肯说出真心话。
“哦,是吗?”他也淡淡地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