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澈倚在梅花树下,双眼透过那满天飘然的雪花,看着大厅,清芜优雅地拿出一条长长的东西,像是布,又好像不是。
她踮起脚尖,那块布挂上相爷的脖间,慢慢地饶了三圈。
他甚是吃味的,她居然藏着这么一些东西,却给了相爷,而没有他的份……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被什么撞击了似的。
“哦,王爷喜欢啊?”季清芜笑道,祈天澈眼睛发亮地看着季清芜,欲要说什么,但却开不了声。
然,季清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站不住脚步,只闻她说道,“这个可是功夫活,无条件为你编织出来,我是十个不情愿,除非你拿一百银两来换。”
说罢一脸轻挑地看着祈天澈,她不想错过他的一脸错愕与茫然。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王爷若是真真的想要的话,那请下碇!”她拍了拍肩上的雪花,“王爷,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回东苑了。”说着便转身迈向府内。
祈天澈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季清芜那一脸淡淡的神情,什么话窜到喉间也会被咽回了肚子。
他站在及角门处,淡淡地看着季清芜那远去的身影,直到化成一个点,他才将视线收回来,淡淡地说道,“东苑墙外加重守护,夜里也差人值班。”
自身后走出一个身穿护甲的将士,上前拱手作揖道:“是!王爷!”领命后便转身办事去了。
王爷稍站了片刻,方才拾步迈进府里。
季清芜往东苑走去,路上恰好碰到了柳姨娘与媚姨娘,她们两个神情恍惚而紧张地垂首,半蹲着身子恭敬请安:“王妃吉祥!”
她也闻声顿住了脚步,看着柳姨娘被媚姨娘搀扶着,但见柳姨娘的脸色稍微苍白一些,身子也在轻轻地微颤。
看着那个先前被她痛下狠手拿着鞭子抽打的柳姨娘,淡淡地问了句,“你身子好点了没有?”这么说着,也算是道歉与慰问了。
其实她也不必要劳费口水,与她们在这里寒暄着。
但,毕竟是她痛下手将她打得致伤,在榻上躺了半个月才稍微下得了床行走。
而她听风花雪月在一旁叽咕说道,说王爷自从柳姨娘受伤那天传了御医去看过后,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西苑半步子,都是偶尔间才醒起这么一回事,差使丫鬟送一些炖品与汤药过去。
这王爷可真的是现实啊,这柳姨娘身上带伤便也冷淡人家,那场景可是应了凄凉两个字啊。
柳姨娘与媚姨娘闻声一怔,相互对视着双方,最后一同将目光落在面上清淡的王妃身上,她身上所散发着冷淡与王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与气息。
柳姨娘迎上王妃那淡淡的眼波,不敢怠慢,连忙答谢道:“谢王妃关心,妾身身子好些了!”柳姨娘还是心有余悸的,她想不到她因着一句话,可以将王妃羞怒才那样子,真的是狠下心肠来鞭策她!
季清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应声微微点头,她虽然不喜欢古时宅里的姨娘们之间的争斗,觉得没有必要,以及觉得那些人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明争暗斗的,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日子里,着实是让人不讨喜。
但是,明争暗斗,以及想方设法想得到夫君的恩宠,是她们的生活,是无法改变的。
她也怜惜起了这帮姨娘,为了不被冷落,都争着出风头,反倒往往都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比她们幸运多了,起码她的思想是前卫的,不会因为嫁人了,那个人便是她的天与地。
仿若是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天空之下,她想她一定会想法设法地逃离。
“本宫待会差影儿丫头给你送些汤药过去西苑。”
清芜拂了拂袖,说完便也迈开了脚步。
而身后是愣住的柳姨娘与媚姨娘,她们两个人惊愕地看着对方,再看去王妃远去的身影,用着王妃可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谢王妃。”
她们之间虽然没有说得过多的话,但是从王妃那眉眼之中的那股愁丝,也猜不到王妃的意思,她忽而蹙眉,忽而在思忖什么似的。
那次惩治柳姨娘一事之后,府里上下的人都小心翼翼地过着日子,在远处看着东苑的人都绕着路走。
更别提是王妃了,只要她会去的地方,各院里的姨娘们都会差院里头的妈妈丫鬟去探风,能避免与王妃碰面则避免。
即使是正着碰上了,也只能低声下气地候在一旁,只要不去触犯王妃的原则,她是不会为难她们的。
今天瞅着那天气也比往日明朗些许,才出来走动着,孰知遇上了王妃,柳姨娘更是尴尬不已,毕竟自己有言语上多有冒犯了王妃。
然,王妃的态度,是她们没有想过的,她简单的两句话中再也普通不过,但是缺听出了微微的歉意。
王妃也是有着一颗恻隐之心的,她心里也会难受吧,毕竟打了一个弱女子。
柳姨娘与媚姨娘正神色恍惚之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丫鬟的恭敬的请安声:“见过王爷!”
她们同时望向王爷,也向着王爷微微福身道:“王爷!”
王爷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则轻抬于腰间,徐步走来,在她们的跟前伫立了脚步,微微点头。
她们知道王爷现在恩宠的人是谁,和迫于王妃的气势,她们也不敢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
连看着王爷头也不敢抬起了。
良久后,王爷那冷淡而不失好听的声音在她们的耳畔响着:“王妃与你们说了什么?”而不是问王妃有没有为难你们。
柳姨娘并没有发话,而是站在一旁的媚姨娘说话了,“王妃让柳妹妹多加休息的话。”
王爷在脑海中重复了一遍媚姨娘所说的话,思忖了半会后淡淡地说了句,“那就遵循王妃所说,柳姨娘,你多加休息。”目光也从媚姨娘的身上落到了柳姨娘的身上,转身便也回了书斋。
看着王爷也远去的身影,她们两个是一阵怅然,这个王府不知不觉中,却变了一个天空。
季清芜回了屋里,一室的暖气,那冰冷的身子也觉得暖和多了,她在软榻上坐下,影儿捧来了热茶,“影儿,你可知道王爷领军去歼灭连水寨一事?”喝了一口热茶,一身的舒服与暖暖的。
影儿顿了顿,前后思忖了半会,“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闻说连水寨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她说道,“在东郊山划界称王,凡是经过那地段的押镖,都会被连水寨的人抢个精光。”
季清芜搁下茶杯,闭目养神了半会,才微微道:“可知是什么原因?”
“市井上有着好几个版本,其中两个是尤为热门的。”影儿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季清芜,见她没有插话,便接着说下去,道:“连水寨的寨主玉无瑕,有着一身才华,但是他却不屑为朝廷效力,远离里那黑暗的官场,自己另据地为一方霸主。”
影儿狡着手指,缓缓地说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季清芜问此来做什么?她看了一眼那呼吸均匀的王妃,以为她睡着了,便也停了下来不语。
季清芜等了片刻,见影儿没了声音,便蹙眉睁开双目,微微地道:“怎么不说下去?”这么说来,这是一个不畏权威的人。
影儿一个激灵,点头应:“是。”调整了思绪,才又道:“闻声,连水寨寨主,将劫镖回来的官银,都会在夜里一一放在穷苦人家的屋子里,当然,这事情都是在民间偷偷流传的,百姓都说一个玉无瑕胜过那些百官,他才是真正为民着想,体恤民情的人。”
季清芜听得有点激动了,怎么这么像武侠小说里头的大侠,劫了官银,不但不是留着充库,而是分给需要的百姓。
这么做的人,绝不会是个坏人。
但是他与王爷却有着不戴共天之仇,王爷领军破了他的山寨,还让他们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过着忍辱负重的生活。
据她的观察,王爷的确是个好臣子,他日理万机,处理的折子并不比皇上多,也会暗中里做着一些善事。
但是她却讨厌他羁绊了她,她怎么看他都是不顺眼的。
反倒是玉无瑕,她觉得他的人生一定是充满了各种不同的色彩,一定很精彩。
自古以来,有着势力的人,又不敢为朝廷效力,朝廷才会人心惶惶,也在想法设法地除掉这些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所以,王爷只是领命前去,想不到和一代枭雄从此便是两个道路的人。
玉无瑕与她是没什么喜感,然,脑海中不由来地浮起了玉无瑕那轻佻的举止,
她一个皱眉,他也没有使坏到何程度,起码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他只是寻着王爷一报咸丰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