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爹爹,若是没有你和娘,就不会有芜儿,我也不会在这里。”她笑道,握着季相爷的手,“爹爹,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忧我抛头露面的事情?”
她坚定的眼睛里,溢着让人可以安心的光芒。
季相爷暗暗轻声叹气,“芜儿,王爷可知你要在外边开店铺的事情?”
季清芜微微笑,鼓足勇气地说道,“爹爹,有一事,我不想隐瞒您。”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相爷,毕竟在古代,这事情是不光鲜的,还会被言传是有辱门风之类的。
相爷倒抽了一口气,芜儿变得不按常理出牌,不知她有何事隐瞒他,蹙眉道:“芜儿,你不妨直说便是了。”
然,相爷虽说是一副坦然接受季清芜下面要说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免不了的忧心。
果不其然,“爹爹,我要赎身!”季相爷一个冷不胜防,差点跌跤,声音极其颤抖,身子也是颤抖着看向季清芜,“你说什么?”
她休夫一事,才停息不久,她怎么又玩起了一出,还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季清芜一笑,“爹爹,你没有听错,我是要赎身。”她一顿,又道,“不过我会凭着我能力去赚这笔钱。”虽然她真的很想向相爷借点银钱赎身,但是她却不可以这样子做。
季相爷暗呼一声,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季清芜,“芜儿,你为何会有这等想法?你不是答应了皇上,好好与王爷过日子的吗?”这若是被皇上知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我与他没情没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放开握着季相爷的手,端起茶杯,“爹爹必定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吧,我与王爷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双方得到的是痛苦,而不是幸福。”茶杯送到嘴边时,却有点喝不下去了。
那双眸之中弥漫着雾气,不知是那热茶升起的雾气,还是她那欲要化为泪水的雾气?
相爷闻言,惊诧地看着清芜,他真的是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等事情,真的是不像这一世人的行为举止。
她不受任何东西的羁绊与束缚,只是坦坦荡荡地、自然地做着一个有着自己独特灵魂的人。
她让芜儿敷上了一个新的灵魂,那个必定是让人爱让人恨的灵魂,也会让更多人为之折服。
不过,“芜儿,你不是那些烟花柳巷的女子,‘赎身’这字眼,实在是有损你高贵的身份。”季相爷只能在心底里暗暗地赞叹着她的这些言辞,真真做了出来,他还真的是不赞同,那可是皇家,王爷仿若是不爱她,还好说,但是以目前的形势看来,芜儿恐怕是要和王爷纠缠上一辈子。
“这个死王爷,居然……”清芜脸上生怒,话还没说完,却被一双手硬生生地握着了嘴巴,她只能发出‘唔唔’之声。
相爷怒斥,“芜儿,休得无礼!你怎么能如此辱骂王爷!”这个芜儿,真的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居然连王爷也敢辱骂?
季清芜被捂得差点断气,她挣扎地拿开季相爷的手,用力地呼吸着新空气,寻回了呼吸,才睨视着相爷,“爹爹,管他听没听到!我就是要说就是要说!死王爷死王爷——”她就不信王爷还会割了她舌根不成。
“这孩子——”相爷扶着额头,摇头叹气道:“希望王爷不会降罪于你,不过,往后还得收敛点。”
相爷又道,“你毕竟是澈王妃,多少都得给王爷留点颜面,别事事都与他抬杠,对大家都不好。”他能说的,要提点,唯有这么多,其他的,譬如澈王爷与澈王妃之间的情缘,那就得看他们的缘分了。
季清芜沉默,像是思忖,良久后才缓缓地抬首,看着相爷道,“爹爹,我就依你的想法,待过一段日子再说,我与他,我不想委屈,勉强自己。”
不过,她还是要在古代闯一番事业,做个女强人一直是她的追求,她也享受那闯荡带来的满足感。
相爷起身,轻叹一声,“芜儿,看着你没事,爹爹也安心了,往后出入王府,去哪都得提个心眼。”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季清芜说道。
清芜也连忙起身,上前拉着相爷的衣袖,嘟着那粉樱,“爹爹不在王府多住上几日吗?”心中有一股失落感在流淌而过。
相爷回身回握着她的手,轻声道,“爹爹还得回去给你娘亲报平安啊。”想起夫人,她一定也很焦急了吧。
季清芜一个机灵,怎么把娘给忘了呢,“爹爹你在此等一下。”说罢转身向东苑走去。
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白茫茫的飞雪,贴在她全身各处,手里捧着东西。
她优雅地轻搁在茶几上,拿起了一条长长的毛毛的东西,走到相爷的跟前,挂上相爷的脖子,饶了三圈,而后满意地笑着说道:“嗯嗯,这个颜色真的很配爹爹,爹爹,暖和吗?”
季相爷蹙眉看着季清芜那一连贯的动作,再看着围着脖间的那条黑色的长布,居然让整个脖子暖和了起来。
他诧异地问道:“芜儿,这是什么布?居然可以这么长,还会生暖?”
“噗——”季清芜一笑,“爹爹感觉暖和就好。”她转身去将另一条玫瑰红的围巾包起来,“这个是围巾,冬天里围着它就不会觉得那么冷了,爹爹和娘亲的身子骨都耐不得寒冷,芜儿就亲手做了这个围巾给你和娘取暖。”
相爷的面上染着阵阵红晕,伸手去抚着那垂在胸前的那半截围巾,“围巾?真好听的名字!”芜儿真有心思啊,为了两老做了这么多事情。
想必她不会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只要她想做的事情,就由得她去做吧,毕竟,他从未体验过闺女给他带来的温暖,现在是第一次,以往都是他们在哄着闺女,将其当作明珠,小心翼翼地供奉着。
“芜儿,你若是喜欢做什么事情,就做吧,爹在你身后给你精神的支持。”季相爷上前轻拥着季清芜,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说道。
“爹爹,你真好!我就是需要你的支持啊!”季清芜欣喜若狂地在季相爷的怀里乱窜着。
“芜儿乖!”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清芜,“时候也不早了,爹爹得拿着你的围巾回去给你娘亲一个惊喜呢!”
季清芜执意要将相爷送到府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转身回府。
一转身,便睨到了站在角门处的那抹蓝色身影,那蓝色的袍子在寒风中摇曳着,季清芜身子一顿,还是对上了那个人的双眸。
走了过去,轻声说道,“王爷站在这里是作甚么?吹西北风吗?”他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冷吗?寒风凌厉的,怎么像一块木头似的伫在这里一动不动。
祈天澈凝着眉头看着季清芜,却不敢与她说,他是怕玉无瑕不知会从哪个角落出来,再次伤害她,他是在保护着她。
他只是淡淡地说着:“回去吧,我待会让影儿给你煮杯参茶!”说着欠了欠身,让出了一条道,让季清芜先走。
清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迈开了脚步。
“诶,你给相爷的是什么?”他在身后急急地说道,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她。
季清芜闻声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王爷,突然发出一声笑,向王爷走了两步,“怎么?王爷在吃我爹爹的醋?”他看到了所有?那他有没有听到她与相爷所说的话?
祈天澈也懊悔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他还是淡淡地看着季清芜,不好意思地偏了头,不可能要他说,他在书斋的窗棂看着她焦急地走回东苑,他正要上前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时。
从东苑里走出的她,脸上却是溢着欢喜的光芒,哪里还有刚才所见的焦急,他是不是只要她一个蹙眉,他都以为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吗?
他不明她那转变得如此急切的表情,便在身后跟着,在大厅的别苑梅花树下,看着大厅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