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韬后面的那些兵吏是祭司叫来的人,目光炯炯的直盯着卫韫,手里的刀蠢蠢欲动。
“凭什么要抓我!分明是他们先来挑衅,我可是这南诏的诏殿下,欺我辱我必不可饶……”卫韫提剑直指,棠棣却打断了她的话:“阿诏,不要说了……”
几番挣扎之下,卫韫还是进了羁押所,只因卫景韬的一句话:“闭嘴!无大无小,蛮横跋扈!”
他说得狠断,卫韫来时对卫景韬和棠棣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亲昵,但是面冷心却是热,谁不渴求生父母的爱呢!而现在心里突然真的对他一点生父的温存都彻底消失云散了。
卫韫心冷剑回鞘。
羁押所是宫府中关押重要犯人的监狱,卫景韬竟然会把她关进这里,卫韫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卫景韬的愤懑!但是又细细想来,方才卫景韬与那祭司都是在说反话,言语中充满战火,虽然是最后“依了”祭司把她关进了羁押所,但是她尚且还不了解宫府里的情形,和这些人之间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关系,她需要待时而看,如今在这里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儿,他们又不可能就这样把她一辈子关着,因时而动吧!
祭司宫里,刚才还嚣张不已的曲部此刻却垂头哭诉道:“祭司大人,您知道卫诏那家伙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我狗仗人势……”
“没用的东西!不过几个死士而已,叨叨念念叨叨念念的!”
曲部一听也噤声:“是。”
“自己去领赏钱吧!”
“是!多谢祭司大人。”
…………
羁押所里阴暗潮湿,连个小点儿的窗户都没有,卫韫靠着冷墙,双脚就像个簸箕一样随地摆放着,她一直觉得这样很舒服。倒是棠棣紧张的不得了,卫韫进来还没过多久就巴巴地跑来看她。
“宁……阿诏?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她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放心罢。
卫韫安慰她道:“我可是这鄯阐城里的诏小殿下,再怎么样也没人敢动我!”
看着棠棣一副欲哭未哭的模样她有些心疼,但是她真的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啊!就算是这里的人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对她的剑法那是相当的有信心好不好!
“你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快些吃再说。”她叫一旁的阿蛮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卫韫面前。
棠棣看着卫韫吃得有些狼吞虎咽的,一直忍住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彻底掩面流泪。
卫韫吃得是有些凶猛,但是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只是单纯的被饿到了,仅此而已!
一旁的阿蛮也是个泪点很低的人,见此,边掉泪边也安慰道:“娘娘,你不要伤心了,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棠棣也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背过身擦了眼泪,说道:“渴不渴?累了没有?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就是在这儿待个几天,你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卫韫算是一个天生的乐观派。
棠棣却还是有些担心,对卫韫说道:“阿娘不会让你阿爹一直把你关在这里的,阿娘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卫景韬与棠棣相比之下,卫韫突然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心里一暖:“阿娘,我真的没事儿,你放心吧!天色晚了,夜里容易受寒,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棠棣听到“阿娘”二字先是一惊,而后心里欣喜,眼泪落下,轻抱住了卫韫,说道:“阿娘会护你的!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卫韫这里暂时是狱所之困了。第二日清晨的庆阳府上,卫介和阿结罗正准备去花田,看看上次种好的朝阳花怎么样了。
木达给卫介端了药来,小心地递到他手里,担心地说道:“您上次为了给夫人挑选上好花籽身上都过敏了,这些小事本来就可以交给府里的女仆来做的,殿下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让我来嘛!若是伤了身子可就是大事儿了!这次竟然还要陪夫人去花田,哎……”他话里有些无奈,卫介顾着喝汤药,淡笑未语。
木达又说道:“这鄯阐城内都在传,您与夫人向来淡情寡意,若不是诏王赐了婚也不会……”若不是卫景韬赐了婚两个人也不可能在一起,木达说后觉得不妥便速速住了嘴……
卫介看着也没有要生气的意味,木达见状也松了一口气,看到他家平常冷脸冷语、孤芳自赏的殿下居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卫介喝完汤药后道:“所以……”
“所以什么……”木达问道,看自家殿下这幅不怀好意的表情,他心里一虚。
卫介慢慢开口:“所以要借一下你的身份了!你今天就好好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殿下,这……您的意思是要用我的身份跟夫人去花田?如此,外面那些杂碎的嘴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卫介不以为意:“无妨。如此正好!”
“阿介?你好了吗?”外面传来女子的声音,卫介一听便知道是阿结罗,连忙让木达收了碗,向外面的人说道:“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好,阿结罗你等我一下!”他语中藏着温柔,声音绵长动人。
门外的阿结罗也不着急,温柔的说道:“好,不着急,你慢慢穿。”
木达与卫介眉眼有些相似,身长体形也差不多,所以木达的衣服他穿着也正合适。宫府之外又少有人看见过卫介的真面目,最多就见过跑里跑外的木达,人们的好奇心也就只能去观察观察木达的衣着样貌和走路方式之类的,卫介也能学个七八成不是问题,出门在外百姓自然也看出什么来。
木达将方才拿来的衣服递了过去:“殿下,您确定要穿我的衣服出去吗?这……不好吧?您可是南诏的王室,这种粗布您穿……”
“没事儿!”
换好了衣服,他和木达出门来,阿结罗看到卫介这一身打扮时有些诧异,便问道:“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身后的木达也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卫介一笑,说道:“不好看吗?”
她忙说道:“好…看……”。脸上笑意比刚才少了几分,嘴角有些僵硬,她极力掩饰着,卫介看得出来,但也什么都没多说。
阿结罗今日穿了一身轻便的衣裙,黑红相间,她是一个不喜欢繁杂的东西,额上是一条相配的简单额饰,看起来落落大气又不失柔美。
他们从后门离开,没让其他仆人跟着,一路上就少了很多人的目光。
阿结罗心里有些疑惑,他虽然以前从不与自己同出,即使出门都要掩面,上次跟自己去花田时分明没在意那么多说去就去了,这次怎么就……难道只是她自己想多了吗?
花田在鄯阐城的城外,是以前城里百姓种植花苗买卖的旧地,后来花苗买卖不好,大多百姓的也不愿意再继续种植,而正好阿结罗一直喜欢研究一些花花草草,卫介就接买下了这一片花田。花田里除了上次种的朝阳,还有她先前就寻来种上的朝阳花和一些不常见的花种,现在一些已经冒开花了。
卫介在一边看着,阿结罗乐也在其中,一直忙着松松土,撒撒水,除除草,她满足的看着这片花田,自己动手完成的事儿真的非常有成就感。
阿结罗笑着说:“今年的花好像长势很好,等完全开花了就摘些回府里去,好给你做些鲜花酥吃。”
话完转身却没见着卫介的身影,四周看了看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答应,她心里一慌,四处寻觅着,大了声音喊道:“阿介?阿介…你去哪里了?”
还是没有人答应!
“阿介?阿介,你在哪儿?”
“在你心里呀!”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是卫介!
她心里一喜,连忙转身,嫣然的一笑,笑进了卫介的心里,背后是阳光刺眼,打在她飘然的身影上,美得像个散落人间的的仙女……
“……”他未语,只是看着她笑,自己的嘴角也能不经意间就有了一丝笑意。
“你跑哪去了?也不说一声,人说没就没了,不知道我也会担心吗?”她过来抱着卫介,语气中带着生气的意味。
卫介轻抚着她的头,她乖巧的像一只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