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她感觉万箭穿心的时刻,突然眼前一花,一个解放军正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病床边真真切切站着一个身穿制服的解放军。他,看起来三十来岁,正处于男人青春和成熟相融的阶段,一脸的亲和与帅气阳刚,一身军服令他锋芒万丈。
她不禁想到自己是被解放军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心里充满了对军人的敬仰之情。不过,现在不是她仰慕的时候,而是要把对方当做主心骨:“解放军叔叔···救救我···”
她就像遇到亲人一样,发出了凄切的呼声。
这位军人和蔼的目光盯着她:“姑娘,你不是已经获救了吗?”
她痛苦摇摇头:“不···他们要锯下我这条腿···求您救救它···”
她不禁抽泣起来。
军人的眼神变为一副怜悯:“姑娘别哭,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保留下来的希望。”
此言一出,她的眼睛一亮:“您能救我?”
“姑娘,让我先看一看可以吗?”
她根本不在乎男女有别,自己伸手把覆盖下半身的被子掀起来,两条腿一起暴露出来。
这是一对充满青春气息的双腿,虽然其中一只已经於肿,但依旧让人产生一种怜香惜玉的感情。
这位军人的双眼很凝重,直盯着那只伤腿,并且拆解伤腿上的纱布。
她有点紧张:“你是谁?”
他眼皮都不抬:“我不是解放军叔叔吗?”
“您···您在干什么?”
“姑娘不是求我救这只腿吗?我起码要先看一看嘛。”
“您是大夫?”
“我是一名军医。”
她的双眼露出一线希望,语音却又哽咽起来:“拜托您了···”
军医鼻子一酸,双手迟疑一下,又开始动了起来。
当她的那条伤腿完全呈现在军人的眼前时,令他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她不敢看自己的伤腿,那副眼神直愣愣盯着军人的表情,充满了殷切的渴望:“叔叔,可以吗?”
军医终于把目光移开了,审视着她:“姑娘,想听实话吗?”
她浑身一颤,双手不由掩住了双耳,同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求您不要太狠心···还是哄我几句吧···求您了···”
他的表情凝重:“姑娘,我听说你也是学医的,凡事要尊重科学。你虽然不敢看,但应该能感受得到。要想保住这条腿,真是很难!”
不料,军医的这番话又重新焕发她的侥幸,发出殷切的声音:“您说是很难?”
军医轻轻点点头:“嗯。”
她的眼神里又充满了殷切:“我···是不是可以解读为并非完全不可能?”
军医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她,再也不忍心打击她的情绪:“嗯,假如冒一点险,做一点保守治疗,兴许会发生奇迹。”
她的希望又无限放大:“那就做保守治疗吧。只要不锯下它,怎么治疗都可以。”
“可是···:”军医还是不得不说,“万一保守治疗失败了,伤腿的患处会继续向上蔓延。”
她一副凄然:“我的亲人都在这场大地震中没了···我自个活着也没有多大意思···大不了搭上这条命···”
军医赶紧解释道:“姑娘,尚不到危及你生命的程度。最坏的结果是随着大腿腐烂加重,截肢的范围就会增大,由目前的膝盖处扩展到大腿根。”
她已经具备一定医学知识了,很快了解到其中利害关系,但她毫不迟疑:“我愿意冒险。大不了多锯下一截而已。对我来说,假如真失去这条腿,锯多锯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军医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坚毅,怜悯的心理平添几分敬意。
在接来的日子里,军医开始在她的那条伤腿上实施保守治疗。
令她不解的是,这位军医所谓的‘保守治疗’其实就是针灸和理疗。她这才知道这位军医的专业居然是中医。难道中医能保住自己的这条腿吗?
她对中医知之甚少,但此时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中医上。当然,还有这位医生。通过相互交流,她知道这位医生名字叫江剑平,今年才三十一岁,还是一个单身。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伤腿上的烂肉悄然发生变化。江剑平再实施针灸等理疗时,让她感到了灼痛感。
江剑平一看她疼得直冒汗,居然兴奋大叫:“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疼痛难忍,不由气恼道:“难道我跟您有仇吗?看着人家疼得要死,您恨不得拍手称快。”
他哈哈大笑道:“傻姑娘,亏你还是学医的,难道不清楚疼痛也是一种感觉吗?”
她怦然心动:“您是说我的腿···”
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恭喜姑娘,你的腿上这块‘死肉’已经被救‘活了’!”
她喜极而泣:“我的腿不用截肢了吗···太好了···”
“姑娘,你还畏惧疼痛吗?”
“不···多谢江大哥···救活了这条腿···您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她的感恩之情难以言表。
他不由愣住了:“姑娘怎么把恩人降一辈呢?”
她当时已经二十出头了,冲他露出青春的羞涩:“你只比人家大不到十岁呢,我叫你‘叔叔’,你担得起吗?”
他看出姑娘的心思,内心顿时荡起了涟漪,嘴里故意吐槽:“你这个丫头真是忘恩负义,求人家救你的大腿时,满口叔叔长叔叔短的,一旦用不上人家了,说变脸就变脸。”
刚刚走出心理阴霾的她还没有心情跟这位军医调侃,由衷发出心声:“谁说我用不上你?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刹那间,他和她的脸都红了。
一周后,他过来查房,但满怀心事。
她愣住了,好奇道:“江大哥,你怎么了?”
他掩饰一笑:“没什么。”
“不对,你有心事。”
他不想继续掩饰了:“姑娘,你的伤目前真的不需要我了。我该走了。”
她惊呆了,失声道:“难道你要离开我?”
他微微苦笑:“我毕竟不是这家医院的大夫。如今救灾工作已经结束了。我该随着部队撤回去了。”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你能不走吗···求求你···”
他发出嗔怪的叹息:“你真是一个傻丫头。就算我不走,难道你想住一辈子院吗?”
她意识到了现实,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再做出表态:“就算这里再有吸引我的东西,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我要尽快养好伤,回到我的学校。”
他欣然一笑:“这就对了嘛。”
她话锋一转:“不过,我的亲人都没了,只能把你当做我唯一的亲人,并且这辈子都无法割舍。”
他心里一热,不得不低下头,任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却不掩饰自己的泪水:“江大哥,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