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剑平当时已经三十出头了,因为各种原因,尚未谈恋爱,自从对眼前这位特殊女患者的多日精心治疗,早已经产生割舍不断的情感,对于她的请求,自然无法抗拒。
“好的。我就当又多了一个妹妹!”
她并不认同对方这个说法,开口想反驳,却又羞涩打住了。
他俩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由于当时还没有微信,他俩靠QQ聊天。
她在江剑平的影响下,大学刚毕业,就穿上了一身戎装,从此成为一名女军医。
又过几年,他俩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不过,他俩身在军旅中,注定无法组成一个正常的家庭。如今,她的芳龄也迈入三十的门槛,但尚未生育。她和他一年当中,聚少离多,并且都加入了援外的医疗行列,又身处不同的大洲,真可谓天各一方。
由于他俩已经打下了良好的感情基础,长久的离别并没有让他俩的感情生疏,反而随着思念的加深,彼此间的感情更加深沉。当江剑平露宿深山,依靠她的照片取暖时,她正依靠爱人的照片解乏,往事点点滴滴时时涌现在心头。自从江剑军接受祖国的重托,去南美大陆的K国进行攻克‘腥格热’的使命后,也跟她短暂团聚了几次,但依旧无法减缓彼此的思念。
即便今天第一次主刀做了一例急诊大手术,也不忘跟老公分享一下。于是,她操作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剑平,你睡了吗?我刚忙完一个大手术,而且还是急诊手术。这是我主刀以来的第一例大手术。当时,那么多的同事都听我一个人的。面对病情紧急的患者,我心里确实紧张得要命。不过,当我脑海里闪现出你的鼓励面孔时,就鼓起了勇气。这一例手术很成功,但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庆祝一下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至今还没有完全克服晕血的毛病。如今肚子饿了,却吃不进东西去。你如果在我的身边,就不会让我饿肚子,肯定想方设法哄我吃东西。唉,现在真的很想你呀。我不知道你对在南美洲大陆上广泛传播的‘腥格热’研究的怎么样了?但我清楚用中医去攻克当今世界的疑难杂症是多么艰巨的一件事。所以,你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了,我都知道你尽力了,为你感到自豪。
她把这段信息发给江剑平之后,长时间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她顿时意识到对方可能没有手机信号,心里又不禁牵挂起来了。可她无法得知,此时正处于耶泰雪山深处的江剑平正端详着手机里的她。
江剑平因为爱妻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了,根本不理会近在眼前的杜蒂娅的示好,对她的思念也很快化作了文字,于是也开始为爱妻编辑短信——亲爱的宝贝,我为了寻找根治‘腥格热’病毒的克星,今天登上了距离驻地百里之外的耶泰雪山,今晚只能露宿在山里了,但你不用担心,因为这里并没有野兽。我之前又带足了水和食物,身边还有同事(他编辑到这里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睡在不远处的杜蒂娅)。我现在告诉你,这次真是不虚此行,不仅发现了许多可以用作草药的植物,还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物种,目前还叫不上它的名字。虽然我目前不能深入研究它,但凭借对它的味道识别,可以断定它是一味药用价值很高的草药。但愿发现它,能帮助这个贫困的美洲国家的人民健康带来帮助。你现在还好吗?虽然你跟我不同,长期工作在一个条件不错的固定医院,周围也有不少的国内同事。但我还是担心你,担心你累着,担心你吃不好睡不香。我不知道这条信息目前能否顺利发送给你,但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他把这段信息发送出去后,不由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信息也许暂时发不出去,但等明天下山时,手机信号一恢复,就可以立即让爱妻分享到自己今天的收获。
远在万里祖国的叶教授此刻正端详着镜框里的他,满目欣然。那是因为他清楚这位学生的爱情基础最为牢固,与那位小妻子的感情永远是如胶似漆。他心里暗想,但愿不久将来,江剑平同学圆满完成援外任务回国,并与那位小妻子过上稳定的家庭生活。
他的眼神依旧端详着那副镜框,当眼神瞥到一个小平头的男生时,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那为小平头男生名字叫王柏树,在镜框里的这七位学生中,脾气是最暴躁的一个。他大学毕业后就受聘于国内一家航运公司,主要工作就是从事远洋运输。他的婚姻也没有叶教授的94届的其他学生那样浪漫,现任妻子是丹海市一所中学的女教师,经过介绍人牵线才恋爱乃至走上婚姻的殿堂。
王柏树的老婆芳名叫陈燕芳,是一名英语老师,也许跟丈夫有一个共同的特长,那就是精通英语而情趣相投,并最终走到了一起,婚后生下一个儿子,已经读初中了。
陈燕芳来自农村,自然无法跟丈夫相提并论,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跃进了龙门。当初相中不仅仅是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而且也因为人家的家庭在城里,王父是一名机关干部,颇有社会地位。所以,个性很强的她即便还没跟王柏树磨蹭出多少爱情的火花,就草草地嫁了过去。
王柏树的职业也算是金领一级,无论收入和待遇都颇丰。陈晓芳也不是吃干饭的,凭借人民教师的收入也可以养家糊口。他俩的经济条件都不输于94届的其他同学。所以,他们在寸土寸金的丹海市购买了一套地点、环境以及质量都算高档的大三居,过着名符其实的‘小康’生活。不过,这样的日子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需要王柏树长期操作货轮进行漂洋过海。他与妻子跟老同学江剑平一样,长期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
不过,王柏树与陈燕芳的夫妻感情可无法跟江剑平和岳菁莲相比。虽然他俩拥有一个共同的儿子,但也无法阻止他俩的感情渐行渐远。当然,他俩家庭的矛盾焦点就是王柏树常年漂泊在外无法顾家,这让同样拥有事业心的陈燕芳很烦恼,屡次劝丈夫改行。理由除了让她像守活寡的日子之外,那就是丈夫的职业不够安全。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自己的老公常年漂泊在世界各大洋之间,哪能保证一生平安?
王柏树的脾气也不好,简直跟个性极强的陈燕芳凑合了,几乎不会讲什么软话,根本不像他的陆俞贤和江剑平等老同学那样会哄老婆,一旦陈燕芳数落他,就像是被点着的一团烈火,跟妻子针尖对麦芒大吵一顿,弄得不欢而散。
陈燕芳为此没少去婆家告他的状。
可是,她的婆婆并看不上这位农村出身的儿媳妇,自然会对儿子护短,甚至数落她不懂对老公温柔。
陈燕芳对婆家彻底失望了,便找到了丈夫另一个‘家长’叶教授理论。
叶教授和老伴孙梅对她当然不会像她的公婆一样,每一次都耐心做思想工作。于是,叶教授的家就成了她日后的倾诉对象。
叶教授夫妇对这个学生一家反倒分神最多,每当王柏树回来轮休时,他和老伴总会在他拜访时,不厌其烦做学生工作。当然,也会转达陈燕芳的意愿。
王柏树自然不敢顶撞恩师,单凭一句话就让叶教授夫妇没了脾气——我身为万吨货轮的船长,也是航海经验最丰富的人。假如我不出海,那些外贸物资怎么能离开国门,走向世界?
这一句貌似大口号的话让一辈子端国家饭碗的叶教授夫妇无话可说。他们回想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撇小家顾大家过来的吗?
孙梅退休在家,还算比较清闲,经常拜访陈燕芳的家。不料,陈燕芳个性很强,即便亲生爹妈也休想说服她,就更不买她的帐了。
孙梅在她家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回来找老伴诉苦。
叶教授倒是能沉住气,便劝慰老伴,要一切都顺其自然。
老伴不禁有些急了,担心陈燕芳有外遇了,正跟王柏树渐行渐远。
此刻,叶教授凝视着照片里的王柏树,陷入了沉思。
老伴正在收拾屋子,一看他杵在镜框前出神了,便好奇走过去:“老叶,你又在想谁?”
叶教授毫不迟疑地回道:“还不是为了柏树吗?他辛苦在外跑航运,可后院却要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