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起后,用以晚膳,食完没多久,月出进来禀告。“姑娘,老太爷、大老爷、大太太、四太太、奶奶们都探望来了。”
“好,过会儿便来。”由陶陶、花汀伺候换衣,一瘸一拐地来到外院中。
“诶呀,妹妹可慢点。”大嫂走过来,由花汀手里接过我,扶着坐到爷爷、父亲身边。
“还疼吗?”父亲皱着眉头问。
“好些了,就上药时吃疼。”
“这几日可得好生调理着,别留下病根。”父亲对着母亲说。
“知道了。”
“我屋里还有些上次圣上赏赐的鹿茸,到时候唤丫鬟拿了去。”爷爷拍拍我的手。
“太爷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府里还有些人参、燕窝,到时候给颃之拿去。”母亲一旁说。
“这有何的,我如今也吃不了那么多东西,给囡囡补补也好。”
母亲似要再说些什么,父亲举手止了,对着我说:“既然太爷如此说了,便依了,你还不快道谢。”
“谢过老太爷了。”我笑着对着爷爷说,爷爷也慈爱的看着我。
“养好身子便算谢了。”
与众人谈笑。
“九皇子是在府中住下了,还是?”
“住下了,由你四哥、五哥陪着。”
“此次还多亏了九皇子,若只是你和颉之二人,还不定出什么事呢,”父亲抿口茶,“但你二人在礼节上还是不为妥当,虽是情急之下,但传出去还是有伤名声,日后定不可如此!”
嘟喃着嘴,低头听着。
“诶,人没事便好,礼节、名声难道比身子重要?”爷爷开口。
“太爷你知道我不不是这意思。”
“好了好了,你这作父亲的有时也别太绷着脸,责怪她作何?再则说,是在府上发生,要也是些丫鬟、婆子嚼舌根,你媳妇自会惩治的。”
被爷爷说的父亲有些无奈,一旁的母亲含笑的拍拍父亲,“就听太爷的吧。”
“这可要把这丫头惯上天。”
说得让底下几个丫鬟偷乐。
闲谈了半个时辰后,众人便纷纷告退,只有母亲还留着同我谈话。
“如今伤了腿,便不要出院了,好生调养,在院里多多练习其他技艺,如若此次’御’得不上名次,也好用其他来补。”
“知道的,但’御’为拉分项,我可不会放弃的。”
“不理其他,伤养好便可。还有半个月便要到’清月宴’,待十日后,你便同颉之、辉澈一同下江宁去,先到外祖母那住上两日,与表亲们熟悉熟悉。”
“好,听太太安排。”
母亲交代下其他,意欲离开,这时脑中又想起前花汀说的话,轻轻拉住母亲衣袖。
“太太再坐会。”然后示意屋里的丫鬟全部离去。
“怎么了?”
“九皇子可是要夺储?”我低声对母亲说。
母亲没有过多反应,只是轻蹙眉头,“你听谁说的?”
见母亲的反应足以猜到真如花汀所言,“此次’清月宴’无端的、请来皇子、官宦世子们,不正是为争储而铺设,况这九皇子向来是处在西北的,此次竟前往江宁办案,不是过于奇怪?只是不知老爷、太太是如何定夺?”
母亲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沉吟一会后说:“你还小,有些事还无需知道。”
“可我是陈家人。”
“如今的情势不是一言两语可以同你说清的,再则说,我也是久居府中,对于朝堂也全由老爷口中得来,你要我说什么?”
“太太……”
母亲抚摸着我的发丝,“颃之为陈家所想之心,我作母亲是知道的,可有些事仍待斟酌商榷。你如今只需记得,不论是九皇子,还是其他皇子,都尽量建立联系,以便日后的路,有更多抉择。”
“女儿知道了。”
“嗯。你放心,若非到必要的关口,我与你父亲都不会让你淌这趟水。”
“太太。”
“不过今后,你也该同老太爷、兄弟那处知些朝堂事,我也会同老爷说,让你也多读读经史子集,对你都是有益的。”
“谢太太。”
“如今你便不要瞎想,安心养伤,技艺别落下便好。”
“嗯。”
母亲叮嘱完后便离开。
“姑娘,老太爷把屋里的鹿茸拿来了。”月出前来屋中禀告。
“知晓了,夜也静了,你们都早些歇息。”
一夜无眠。
第二日,因受了伤,也没再按往日的时辰起,反是顺其自然,没想一觉醒来已经辰时。爷爷、母亲也免了我这几日的定省,轻松下来却无事可干。
在书房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书卷,听到院中有声音。
“姑娘可起了?”
“起了,在书房呢。”
不一会便见颉之、辉澈进了书房。
“妹妹可好些?”四哥关切的问道。
陈辉澈是三叔之子,自小便是同我们在陈府长大,年纪相差无几,便格外要好。
“吃过药便好些了。四哥、五哥,你们今个不陪着九皇子,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九皇子已出发前往江宁。”
“这般早吗?”
“九皇子本昨个便意欲下去,但因为你这一事折腾,便改今下去了。”
“小妹,那九皇子去时,还反复问你身体,要我们一定叮嘱你安心养伤。”
“承九皇子用心。”如若没有想那么多,定会觉得欢喜,但一旦猜想多了反而觉得一切虚假的很。
“看得出他对你是好的,”辉澈笑着说,“颉之,还不把那拿出来。”
“哦对,四哥不说我倒快忘了。”说着便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摊开递于我。
“是什么?”接过,轻声读了出:
草染露侵寒,抚笛明轩窗。香浸一床花好梦,缺月孤桐仰。
茶冷盏留暖,百里山红晃。载酒青天去水长,絮柳随风响。
“今辞别时,九皇子交托的。”
“嗯,”小心地把纸收起,“他有心了。”
颉之、辉澈笑看着,倒要把人看得羞死,“小妹何不和词一首相赠。”
“嗯。”羞涩答应。
月出早早便备好纸墨,边吟边思,写下:
白露揽清辉,春夜邀香谧。扁叶披乘九洲月,轻石东相倚。
酒荡满山茶,马嘶如人泣。漏过三更何处寻,梦里平波雨。
“妹妹写得真好,倒要看不出是和词。”
“哥哥可别取笑了,这词还得托五哥你寄过去。”
“自然没问题。”
“小妹可得署个名,别让颉之偷了去。”
“哈哈哈,你不说倒没什么,一说我还真想了。”
白了两个人一眼,在词下注上:自在人,三字。
“自在人?不错,自在院里自在人,你倒玩起这等把戏。”
“还不是跟你们这两个好哥哥学的。”
“那还学了些什么把戏,给我们瞧瞧。”
与颉之、辉澈又吟诗作对起,消遣去大半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