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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王二麻

酆都城,一座坐落在域外荒漠地古城,每人知道这座城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也没人关心是何人所建。

街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有的人消失了,没人在乎。多了些新人,同样没人在乎。

城里又很多家客栈,房间却都空着,街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人知道他们从哪来,要去哪。反正这一切都没人在乎。

王二麻又支起了粥摊,虽然他昨天一碗也没卖出去,当然,要是不算上官差白食的两碗的话。

他在这里卖粥很久了,很少有人光顾。毕竟没人会花钱去买两碗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粥,毕竟这里可是酆都城。

王二麻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卖粥了,不过他不在意,还有点高兴。因为在这里,什么都记不得的人往往活得更久些。

酆都城里没有夜晚,总是白天,起码王二麻印象中从来没见过晚上。每次当太阳从西边落下,还没等晚霞散去,旭日便又冉冉升起了。

衔接的很不错,王二麻每次都这么想。王二麻喜欢看日出,因为日出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女子从摊前经过。

今天早上的太阳格外暖,王二麻眯着眼睛,搅拌着锅里的粥,还是昨天那一锅。

“两碗白粥。”两个身着黑色罩袍的人挡住了王二麻看日出的目光。

撇着嘴,王二麻不情愿的敲了敲铁锅,“去去去,还没开张呢。”

这两位身着黑色罩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悟空悟影二人。“两万白粥。”像是没听见王二麻的话,悟空又重复了一遍。

王二麻踮起脚尖,仰着头,试图将目光越过悟空二人。“哎呀,都说了没开张。要真想喝,就等会。”

王二麻心急如焚,今天这姑娘这么还没来。那是一个极美的姑娘,虽然每次只能看见那姑娘的背影,但王二麻心里认定了她是一个极美得女子。

“两碗白粥。”悟空好像没有看见王二麻的急不可耐,依旧执着的妖两碗白粥。

终于,王二麻放弃了,因为他看见对面的客栈开了门,有小厮出来,开始洒水,打扫灰尘了。叹了口气,王二麻知道今天看不见那姑娘了,因为每次对面客栈开门的时候,那女子早都已经从摊前走过了。

拿着铁勺将大铁锅敲得哐哐作响,王二麻恨死了眼前的悟空悟影。随手拿过两个瓷碗,一勺一碗,盛满了白粥,“要不要咸菜!”王二麻斜着眼睛,没好气的问。

悟空没有说话。王二麻不耐烦的抓起两把咸菜,随意的扔进碗里,“十两银子,瓷碗摔碎了一个二两。”

重重的摔在木桌上,粥洒了大半。悟影分明看见瓷碗已经裂了个口子。悟空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金子,搁在了碗边,“粥钱。”

王二麻依旧拿眼睛斜着悟空二人,“玩呢?”

“粥钱绰绰有余,余下的,便算是打扰了你心情的赔礼吧。”悟空看着与昨天面对官差时态度判若两人的王二麻,丝毫不生气。

“我说二位爷,有钱喝粥,没钱滚蛋,别拿老子在这消遣。”一挥手将金子扫在地上,王二麻看样子真的动了火气。

悟影有些错愕,看看悟空,悟空皱着眉头。“哥,是不是摆摊的没见过金子啊。这跟客栈不太一样,客栈店大,人来人往,见识广。”

悟空摇了摇头,说不通。目不识丁的村夫见了砚台也知道事磨墨的,没道理只认银子不认金子。

拱拱手,也不去捡地上的金子,悟空拉着悟影离开了粥摊。

王二麻看着二人的背影,嘴里一哼,“想糊弄爷爷我,嫩点。”朝着二人背影啐了口,王二麻一脚将地上的金子踢出老远,金元宝骨碌碌滚到了客栈门口,小厮看见了,环顾四周,悄悄地揣进了怀里。

王二麻心情糟透了,没看见魂牵梦绕的姑娘,还碰上两个想吃白食的。没好气的连粥带碗都扔进锅里,拿铁勺随意搅了搅,王二麻又开始了吆喝。

“嘿,白粥唉,十两银子一碗的白粥。”

悟空两人走出很远还能听见王二麻公鸭般的吆喝声。悟影回头看看,纳闷道,“昨天还三文钱,今天怎么就十两银子了?我还以为是针对我们呢,还只认银子不认金子。”

在这酆都里,悟影见了不少奇怪事。现如今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但现在还不清楚。”悟空紧锁眉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两人一路走着,不多时已来在一家客栈门口,唯一一件,住人的客栈。客栈门口立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璜瑔客栈。

两人这一年来,基本上就是住在这里。天字号房,一日一两银子。价格公道,提供的饭菜也很可口,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还算正常。

初到酆都的时候,见义勇为的悟空得到了不少黑钱,足以应付开销。两人找遍全城,除了这家客栈,其余客栈明明空着许多房间,门口却挂着‘客满’的牌子。

还好,这里能住。璜字,本是指玉。瑔字,亦指玉。悟空二人第一次来这家客栈时,还以为是间玉铺,然而住了许久,却也没见过半块玉。

迈步进店,小二低着身子迎了上来。“二位爷,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点头哈腰,目光却上下打量着。

悟空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奇怪。这小二十分面生。两人住了快一年,还从未见过。

“哦,我们楼上有房,天字丙号。”悟影答应一声,抬手指了指楼上。

“这,不知二位可有腰牌?”小二显然有些为难,试探着问道。

“我们住了快一年了,从没听说过什么腰牌。”悟影有些不悦了,狐疑的盯着面生的小二。

小二听悟影说没见过腰牌,神色一变,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哎呀,这可难办了。今日官差来说了,今日起,住店都需要腰牌。”

“我们没有,让开。”悟空不再保持沉默,低声说道。被罩袍遮盖的脸上嘴角上扬,像是笑了。

“二位爷别生气,别生气。小的也是奉命办事,其实也简单,两位只要花五两银子买一块就成。”小二搓着手,还有点不好意思。

悟空脸上笑意更浓,目光越过弯着身子的小二,微微提高了音量,“老潘,这银子是给你,还是给这小二啊?”

小二身后的楼梯上,下来一人。悟空悟影都认识,客栈的掌柜,老潘。

老潘走下楼梯,站在了小二身边。两人并肩站着,但是从穿着你就能看出谁是掌柜,谁是小二了。

老潘人挺好的,至少悟空和悟影这么认为。因为在这酆都里,向老潘这样的人,很少见。

“呦,两位兄弟回来了。来来来,上楼,回房间聊。”老潘热情的招呼着,将小二晾在了一旁。小二撇撇嘴,将肩上搭着的白布一抽,晃晃悠悠的进了厨房。

悟空疑惑地看着老潘,但也不多问。跟着老潘就上了二楼,天字丙号,正是悟空两人落脚的房间。

待在桌边坐下,悟空才抬头问正给两人斟茶倒水的老潘,“老潘,刚那小二是新招的?看着面生啊!”

老潘将茶盏推至二人身前,脸上笑笑,“也不算新招,以前店里的老人了。这段日子,可能还会有很多生面孔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潘从怀里掏出两块腰牌来,放在桌上,“对了,打今儿起,酆都城里像你们一样的人就需要腰牌才能自由活动了,这两块腰牌你们收好。”

悟空二人伸手拿过腰牌,放在手中打量。腰牌通体乌黑,做工精致,桃木为牌,上面还挂着一节红绳。腰牌一面是一副简单的画,倒也蛮有意思,旭日东升图。

翻过腰牌,另一面很干净,没有什么繁琐的花纹,只是正中间刻着一个大字:生。

也不多问,顺手将腰牌挂在腰间,悟空问道,“哎,老潘,整点酒来,我们喝两杯。”

老潘一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眯着眼,“好,没问题,稍等我下,处理一下柜上的事就过来,我会吩咐人先送吃食酒水来,你们先吃着,喝着。”

“行,那你先忙,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你珍藏的好酒啊!”悟空跟老潘打趣道。

老潘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还不忘回身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哥?”悟影有些迷惑的看着悟空。

“怎么了?”悟空揉着悟影的脑袋,每次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悟空脸上永远都露着笑容。

“今天老潘很奇怪啊,不对,是整件客栈都很奇怪的样子。但具体古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悟影隐隐觉得哪不对。

悟空看着悟影,笑眯眯的不说话。

“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虽然我现在修为低些,但这种东西还是看的出来的。”悟影一脸的小骄傲。

收回手,悟空说道,“确实很古怪,先不说老潘对私自宰客的小二的态度,就连小二事发后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从今天起,酆都里活动居然需要有腰牌。这些都很不正常,但还有一件事,要问过掌柜的才能确定。”

“什么事啊?”悟影有些疑惑,还有什么是自己漏掉的吗?

悟空没有说话,拿出腰牌来,又仔细看了看,一脸凝重的看向窗外。

太阳要落下去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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