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他的眼神,立刻就知道有问题了!
不等我细想,简助理已经上前一步,他并没有刻意的控制音量,甚至可以说,他应当是故意说给小米的父母听的。
“我们通过通话记录,拿到了下午小米和她父亲的通话记录,以及……”
他瞥了小米父亲一眼,“唐先生的账户,进账二十万元。”
小米姓唐,全名唐米。
我听见简拿到了证据,心里就松了口气,冷笑着看向小米父亲:“这您怎么解释?”
“什么通话记录?我不知道!”小米的父亲死活不认账,一会儿闹着要报警,一会儿闹着要见小米云云。
但除了小米母亲才来的时候,提及过小米,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关心过小米为什么会跳楼。
只在如今暴露的时候,来消费死者。
消费死者的情况我见得不少了,微博论坛遍地都是,但消费自己刚死去的亲女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甚至都怀疑,这是亲生父母吗?
我忍不住开口道:“那要把录音拿过来,公开播放一遍吗?正好我也想听听,小米是因为什么自杀的。”
我知道小米自杀的消息后,一直觉得不对劲儿,让简帮我查了查。
按照小米平日的性格,就算被辞退,接到律师函,也不至于到了要跳楼的地步。
何况……
她大可以不真的跳,直接坐窗台上威胁我们,就能影响到公司对她的处罚决定了。
更何况,她在赵氏集团任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只是跳楼了一个财务助理,就算跳楼了一个财务总监,也上不了新闻头条!
放在偌大的赵氏集团,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她应该有这个自知之明。
这才是真正的让我疑惑的地方。
听到我要播放录音,小米的父亲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我不听什么录音,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伪造的?我早就打听好了,你们是大公司,就专门压榨人的,我们小米不知道在你们这儿受了多少委屈呢!”
我觉得好笑。
且不说他是怎么打听的,光是说我们压榨人……
嗯,这个上班时间,我也不赞同,但集团里,最低工资都高于栾城外界平均工资的两倍。
这也是人人都对赵氏集团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既然你坚持要报警,那就报警吧,让警察调查清楚,查清楚小米的真正死因,也好洗清我的嫌疑。”
我走到他跟前。
还没走两步,他就连连后退,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跌倒在地上,满头大汗,异常狼狈。
我弯腰,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就是杀人凶手了?是不是以为这件事传播出去,我就没法在赵氏集团、甚至栾城立足了?”
“我告诉你,不管是你也好,是小米也好,或者是你们背后的其他什么人,你们不会如愿的。”
“要么,拿二十万的抚恤金离开栾城,要么报警,你们选一个吧。”
本来我是想给个八十万,或者一百万的,毕竟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培育出来的高材生。
就这么没了,换谁,谁心里也不舒服。
可看到小米的父母这副嘴脸,别说一百万,八十万我都不想给。
甚至,如果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连二十万都不想给。
他不是刚收了二十万吗?加上赵氏集团这二十万,也有四十万了。
也许小米绝望的从十楼跳下去的时候,他还在看着银行卡的余额沾沾自喜,丝毫不知道那是自己女儿的命换来的钱!
又或许……
他是知道的,只是不在乎这个女儿而已。
再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我转身出门,走出大厅。
出了大厅,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栾城靠山,温度要比山水宜居的申城冷许多。
我才来的时候就不适应,但因为在室内居多,所以没有太过强烈的感觉。
今天直接出来,大衣也忘了拿,立刻冻得我发抖。
沈暮云察觉到,忙脱了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领着我去了停车场。
上了车,车子里也冷着,开了空调好一会儿,温度才上来。
我这才把衣服还给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累了?”
“嗯,本来就很累,上午的会议不顺利,下午……你还故意挑刺,给我个59分,不是让我闹心么?结果又出了小米这事儿。”
下午我做完那套题就累的晕晕乎乎的了,本来以为能早早回到赵家洗漱休息,结果就出事儿了。
看来,人不能太得意。
越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就越是得小心翼翼,不然老天爷瞧见你得瑟样儿,给你当头一棒。
我就是典型。
“给你59,一半是我故意,一半是你现在的水平确实……”他啧了一声,又看了看一脸疲倦的我,最终还是斟酌着用词,道:“不太好。”
“我知道我水平不行,我没那个天赋,不然我大学专业直接学经济不就好了?”
我不高兴,怼他。
他倒也没反驳,道:“这个时候让你学第二专业,确实困难了些,尤其是在赵家过得并不舒心。”
他偏头看向我,“我看得出来。”
我没说话。
其实赵家对我没话说,光是吃穿用度,以及盛莺和佣人们对我的态度,基本上已经都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嫡系大小姐。
可我心里总放不下,迈不过去那道坎儿。
总觉得没法原谅赵曼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莺和赵纤纤。
盛莺和赵纤纤都帮了我那么多次,我和赵纤纤,严格来说,还属于竞争对手的关系。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一次次的帮我。
让我都觉得心虚。
因为她太坦然了,仿佛真的要和我公平竞争一样,可就赵家的规矩而言,这样的竞争,真的公平吗?
能公平吗?
如果能,也不会在我才进入公司,就直接安排我去了总部,给了我财务总监的位置。
而赵纤纤,从基层岗位摸爬滚打,受了多少苦和累,才做到了CEO的位置。
沈暮云说的很对,我在赵家过得不舒心,比我过去二十多年,甚至比我在沈家,还要不舒心。
至少面对沈家,我毫不心虚,也互相未曾亏欠。
和沈家比起来,我和赵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多的数也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