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天生玄鸟,降而生商,四头五爪,其名为凰。
扶掖山上,方洲池畔,有一囚水树,囚天下之水,为百水之源。
初
不知为的什么,闲了上千年的扶掖山主竟然捡回一只小黄鸟,还辛辛苦苦地将他喂养长大了。
这让山上的散仙精灵都感到很奇怪。山主这是怎么了?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毕竟那一脸笑意,温柔儒雅的山主,并不如他表面上这般......温和。
甚至有精灵怀疑,山主是要拿这“鸟儿”炖汤。
于是山下各种各样的传言四起,直到那只小鸟儿越长越大,扑腾着翅膀祸害四方,还是没被炖汤。
这只小鸟儿就这样在大家“提心吊胆”中长大,九天烈火,羽化成一个少年。
一
齐殇斜着身子,倚着树干问:“这树真能囚天下之水?”
他一身黑色衣袍,散乱的发丝随意散在肩上,配上他一副桀骜不屑的神情,真是浪子不羁,尤其是他斜挑着的那根手指,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摸一摸。
齐殇看似自言自语,但他知道树上那人定会回他。
果然,贺昭说话了。
“不知道,或许吧。”
齐殇得了回答,摇头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原本也不想知道什么答案,只是觉得无聊,想跟贺昭多说两句话罢了。
苍树上坐着刚才答话的少年,说是少年却也不妥,毕竟连他自己也忘了他多少岁了,似乎天地鸿蒙未开之前他就在了,似乎更久。
他一身白衣,和树下的齐殇截然不同两种神采,虽是白袍青衫,微微露着肌肤,却比树下的齐殇多了几分正经。
他面上温和,坐的端正,虽是睁着眼,却仿佛坐禅一般,一动不动。
二
就因贺昭总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齐殇便总是笑他:“你还真是仙人气度,你都羽化这么多年了,又或者你天生就是神仙,你还这么苦修干什么呢?倒不如得快乐时且快乐。”
齐殇说这话时,一副“调戏”神态,手勾着贺昭下巴。
贺昭被他勾着下巴,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你这样子,好像你是我爹一样。”齐殇放下手歪头看着贺昭。
齐殇今日穿了红衣,鲜艳耀目,衬着他额间的一点莹黄,让人看了晃眼。
他太明亮,就像琉璃,他穿着这身衣服到山下晃悠,让过往精灵忍不住都想挡了眼,又舍不得不看。
贺昭正视着“斜斜歪歪、一身散漫”的齐殇,笑叹了口气,问道:“你昨天又干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和蝶仙闲话家常,被她爹发现了,随后我一抬手,烧了鼠仙的洞府,纯属无心之失。见他洞府火势滔天,顷刻之间化为灰烬,我也十分不忍,甚是痛心。”齐殇手捂胸口,语气也是那般心痛,仿佛真心忏悔,可他脸上分明带着笑,就要忍不住大笑出来。
“闲话家常?”贺昭抚额,又是一副“老父亲”样子。
“啊,就是闲话家常。”齐殇挑着鬓角那绺头发,说得很是坦然。
“闲话家常能闲话到草地上滚?”贺昭明明是要质问齐殇一句,话一出口就少了那么十分力度。
“呼。”齐殇吹吹头发,没有回答。
“你......呀!”贺昭无奈,伸手点点齐殇,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殇摇摇晃晃在前面走,贺昭心急火燎地在后面跟,看齐殇这一副大爷的样子,贺昭不禁怀疑,谁才是山主?!是谁捡了谁?!
两人走着走着就换了位置,齐裳晃晃荡荡,一副事不关己,游山玩水的悠闲姿态。
贺昭见天要黑了,急忙加快了脚步,几步绕过齐裳,走到前面去。
齐殇漫不经心,脸上甚至带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跟在贺昭后面。
精灵们看着贺昭身后的齐殇,竟毫无悔改之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的齐殇,终是忍不住了。
一群精灵跪了下来,对着贺昭哭哭啼啼,哭声震天。
贺昭抚额,觉得扶掖山似乎都抖了三抖,紧接着脸上更是一副“小心”的样子,让齐殇十分鄙视。
“山主让那只神鸟走吧,要不就让神鸟上天修行吧,天上灵气充沛,更适宜修行,这扶掖山庙小,容不下它这尊大佛啊。”
他们说完这话,便都沉默起来,紧张地看着山主。山主当年余威仍在,若是山主发怒,此时便是搏命了,只是他们实在被齐殇闹得要死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贺昭沉默一阵,齐殇挑眉。
正在齐殇额间莹黄亮起来时,贺昭突然开了口。
“实在抱歉,家弟胡闹,今后定当严加管教。”贺昭一副坦诚君子模样,拱手行礼更是让一众跪在下面的精灵长大了嘴。
山主竟然道歉?山主竟然道歉?他们急忙擦擦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这还是那个称霸扶掖山的山主吗?当年百万生灵可是被他一息全灭啊。
众精灵诚惶诚恐,看着贺昭拉着齐殇往山巅上走。
齐殇失了兴趣,想想贺昭刚刚那样子,心里不禁苦笑。
“这就是贺昭,那个永远温和地笑着,不拒绝他任何要求的贺昭。”
即便他满身杀气狠厉,甚至荒唐孟浪,无论他如何行事,他似乎都不生气。
齐殇无奈,到底怎样,他才会是失望?
二人刚到山顶,齐殇就甩了贺昭的手,斜生坐在地上,挑眉看着贺昭,眼里带了挑衅。
“想喝酒?”贺昭仍是温和地问。
齐殇看着他,笑着说:“你好像不会生气,你是不是......傻?”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傻你也傻。”贺昭满不在乎,他早就习惯了齐殇这般不正经。
“怎么又笑了?”贺昭从囚水树下取出陈酒递给齐殇,看着齐殇一人倚着方洲池笑得前仰后合,很是乐呵。
齐殇衣衫微敞,仰头灌酒,喝完一坛才转头看贺昭:“不是说好树下埋的酒要等到我生辰时再喝吗?”
贺昭伸手往齐殇头上摸去,齐殇身子往后一仰,躲了过去。
贺昭收回手笑笑:“你又不知自己生辰,何必空等?”
“我是你捡回来的,你知道我生辰吗?”齐殇已喝了半坛酒,方洲池水酿的酒,带着淡淡苦涩,令齐殇皱了眉头。
“我捡你时你都是一只会飞的鸟儿了,我怎知你生辰?”贺昭坐在方洲池畔,看着天上繁星。
齐殇喝尽一坛酒,仰身躺在方洲池畔,头落在贺昭脚边,他抬头看着贺昭眼眸,心内一阵火烧,额间莹黄大亮。
“你醉了?”贺昭看着突然“戾气”大起的齐殇,忙伸手给齐殇渡灵气,镇住他体内杀气。
齐殇羽化,并未成仙,只是化形而已。贺昭知他止不住自己本性,一旦发作,烈火冲天,怕是会烧了整个扶掖山。
“我一喝酒就醉,一醉就解千愁。”齐殇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