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她光着脚站在雪地里,一身红嫁衣如梅绽放,目光中盈有泪花,看着马蹄经过,她扑倒在雪地里,流出一滴泪,周身发烫。
一
素节晃晃荡荡地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瓶酒,他斜歪着身子往院里走,素紫色长衫周正地贴在身上,浸满酒气。
“你!”沈老爷拽住素节没拿酒瓶的那只手腕,扬手就要往脸上打。
“啊,爹,爹......”素节似才辨认出来,眼前这个扬手要打自己的人是谁。
“你,你要荒唐到什么时候?”沈老爷质问素节,瞪着儿子半天,叹口气放下儿子被自己钳制的手腕。
“儿子......儿子告退。”素节打着酒隔,晃晃悠悠地别过沈老爷,转身往院里走。
“哎,冤家啊。”沈老爷叹口气,皱着额头上深到骨头里的纹痕出去了,口里白气飘散到院里。
初冬的寒气浸着身子,让站在窗前的红柳伸手抱住了自己。
红色花棉袄围在身上,红柳的脸就像外面的寒气,冻得有些凝住。
她怔怔地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外面走。
素节扶着后院石栏杆吐了一阵,喘口气抬头看看,啊,都是冬天了,连水都冻住了,真快。
素节正在出神想,忽感到肩膀上一阵酥软,轻轻地落了一下什么。
素节回头看,是聂红柳。
素节往后一挪,目光从红柳脸上转到她身后。
两人怔怔地对了一会儿,红柳看素节身上穿的是薄棉衫,嘴唇已冻得发紫,脸上也凝着,冻得发白。
酒气被寒气冲散了不少,红柳只闻到素节身上一点虚浮的酒气,不禁收回了手,心道:“他又去喝酒了。”
“天冷了,你多穿一件吧,我已让月莲送到你屋里了。”红柳说完转身往回走,一晃就出了后院。
素节看着红柳的背影,红棉袄下罩着肥棉裤,还能走得那么快,真是......聂金山的女儿。
素节转开眼,手把着石栏杆呼气,雾气浮上睫毛,挂上一层霜。
素节晚上回屋时发现屋里灯亮着,进门一看,有人在给他铺床。
素节从后面打量这个女人,皱眉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聂红柳,落了口气问:“你是?”
“少爷。”她一转身素节才看出来,是聂红柳身边的月莲。
她头发油光发亮,透着沉轻的香气,让素节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女人气息,许久没闻过这味道了,还是洞房那天嗅了一鼻子,熏得头疼心热,猛地掀了盖头搂她倒在床上。
素节跌跌撞撞地跑到洞房外面,红柳躺在床上落了一滴眼泪,半截身子搭在床下,拖得胃疼还是没动一下,直到第二天腰酸背疼地起来,坐在镜子前上了胭脂去给公爹请安。
素节那夜冻了半宿才清醒过来,现在又是这味儿......素节隔着几步和她相对。
月莲渐渐低下头去,嘴角露出一丝笑,越来越香暖的房间让两人都热了起来。
素节看着低头浅笑的月莲,忽而有了一个称得上恶毒的想法,他不痛快就索性都不痛快,既然她都恶心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这样拴住我,那我就让你称心如意。
沈素节想着这些,看着月莲那纤细粉颈,上前几步拉起月莲的手,拉得月莲直低声叫“少爷”。
素节将月莲拽到床上,恶意和恨意冲上心头,伸手扯自己长衫,突然瞥到床里侧的新棉衣,停下手推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坐直身子才喘起粗气。
他瞥了床上的女人一眼,理理衣服出了房间。
“少爷。”月莲在后面喊,她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难道他是喜欢小姐的?
沈素节理着衣服往外走,薄棉长衫怎么理也理不顺,鼓鼓腮腮让沈素节一肚子闷气,举起手往嘴边送,才恍然道:“没有酒。”
“小姐。”月莲低着头站在小姐面前,头发已挽了起来,小小地挽着一个髻,脸上都是羞涩,抬头一瞬还带着“不好意思”的歉疚。
“你住西屋吧,要是你能给沈家生个儿子,月钱就找我的份给。”
红柳没有抬头,坐在椅子上就吩咐了月莲,再亲的情也便从此淡了。
“谢小姐。”月莲低着头出去了。
她出了门槛就仰高了脖子,聂红柳能住的,我也住上了,聂红柳抓不住的男人,我也要抓上。男人嘛,谁喜欢干冰冰的女人,柔情似水不会,装也得装出个伊人的样子。
月莲想“小姐就是太逞强了,才将少爷推走了。”
她能想象出自己依在素节身上的样子,即便他不喜欢她,也一定喜欢这样的感觉。谁不想在软玉里温香顾盼,她能让他失魂,就能在他心里放下一只小鸟,时刻挠着他,让他想着她。
红柳从窗户里看着月莲捂帕子笑,背影窈窕,确实和她不一样,或许......素节一开始喜欢的是她?
红柳怔住,眼光似然木了,呆呆地站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