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来的太诡异。可只能去相信,不是么?
木头人偶现身为她带路。慕月又化作指环妥帖于她指间。
司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像是目送一个迟来的奇迹。他还是忍不住出声:“你有没有怀疑过……你是谁”这一句他说的很轻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
帷帐内传出声音:“她走了?”
“是,我确信她并没有看到。”
“你能用你来保证么?”
任何疑虑都显得多余了。
烟消云散,却不是拨云见日的清明,而是另一种黑暗。
随着锦袋打开,让他也确信了一件事。
你可以面对真实的自己么?
如果那是一个你也遗忘的你……
不记起……不行么?
让她经历这些经历,也许是为了有朝一日她可以坦然面对她是谁的真相。她是一个关键,而这个真相可以影响希望的走向……
被留下的锦袋,如今只在他手。
帷帐无风自飘,隐隐约约透出的容颜美得像一个虚幻。似是不真实的。
他那不似人间所能有,让完美都失色的手再度打开锦袋,有一丝不自觉的颤抖。
暴露在明亮月光下,插针周围汇聚起星星点点的光粒,光粒汇聚迸发出一道光速反射到帷帐上——
这是天昀之灵秘传最后一章……被锁上。
今夜注定无眠。但不包括小狐狸。小狐狸被昀卿罚站,竟然站着也睡着了。
昀卿到底心疼它,抱它到床上睡了,而她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似乎是想了很多,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想,脑子里一团混沌。她总是在接近亮点就快触到的时候被拉远。
映像中是没有睡。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天亮的曙光是希望之光。
所幸一早木头人偶就来叫她,木头人偶今天装扮到头,宽大的斗篷挡着,不细看真的像个人。初见的不明真相的人定会以为这是个人。
她任小狐狸继续睡,自己先行跟它去见司容。她一眼就认出了司容,不需要认的,司容还保持着昨天那清雅如莲的男子形象,只是不再弹琴。
取而代琴的是一把折扇,他用折扇指了指木头人偶:“它就是我宝贵的东西。你可以带它走。”说着把锦带抛还给她,“这是说好还你的。”
她首先确认了插针完好,才发出她的疑问:“它是?”
司容点头。
“要是不行你可以来换。”只是我没有什么可以换给你了。
是它带她走还有小狐狸。
她再回去那房间小狐狸在装睡,她明明看到它眼睛张开了一下又闭上了。这小家伙怕她责怪吧。
心一下子就软了。“走了。”她说的很轻柔
小狐狸听出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又神气活现了,它还走在昀卿前面呢,高昂着头和大尾巴,一副“我是领头狐”的即视感。
她在门口又见到司容。司容望着她,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似有千言万语,却是读不懂。
你是谁?本来面目如何?希望有一天你知道了也将不再害怕……
这是奢望吧。怎么能够不怕?
迷雾重重,明朗亦是假象,连自己都是“假”的,待到拨开迷雾得见真相的那一天……
他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继续不下去了,你来找我为你换脸,我无偿为你换。”
寄云宫
她昀卿已是被除名之人,走这道门被拦下来再一次提醒了这个叫她伤痛的事实。这里不再像家一样随时对她敞开怀抱,她进这道门需要通报了。
佐水青亲自过来接她,前后没多少时间,可是她以为她等了很久。
这是她要面对的事,佐水青没打算继续瞒着她,瞒又瞒不了一世。
可亲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觉得有些不忍,辰宫主有必要做得这么绝么?
辰宫主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也不容他揣测。
他能做也不是安慰她,而是接应她,以求尽早带回天煜。天煜——这是她现在还在寄云宫的理由,全部的理由。
而他的理由不止这一个,也只比她多一个。
她让那木头人偶跟佐水青走,如果那边认可,他会拿到第二封密函并转交于她。期间她能做的只有等。
她是在等,可她相信辰澈定有行动。这种相信不为任何所更改。
日光下的秋水潭。巨毒花草已有一人多高。
水平如镜的潭水映照出一张天人之颜,沉鱼落雁。
变数已然分裂。
“到时间了。”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是木头人偶,却不是它。只有它是有感情的木头……
司容让这个木头人偶重复“到时间了。到时间了。”来营造出它还在的假象。也就接下来的特殊时间他能完全相信这个假象,期限是一瞬间。一瞬即永恒是骗人的。
多么讽刺,作为最好的画皮师,他最擅长的就是骗人,而且骗的手法很高级,没有破绽,却偏偏偏不了自己。他就是他自己的破绽。
“到时间了。”这个木头人偶没有他的控制,就只会说一遍。
司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送走那木头人偶的一天。他重新造了一个木头人偶,照着它的样子,可它终究不是它……它不是他所造,却是他最宝贵的。
若是昀卿,他可以给她别的。可是想不到她会是……
罢了,能当物归原主么?可它不是物,原主也已忘了它,就像忘了他一样,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若是再有一次机会,再遇见她,他会如何。对他来说,她就是不在了,没有了。还来得及么?从现在开始想。
行动已然告诉他,他如她所愿,让她带走了它。而那句话也是脱口而出的——“如果有一天你的人生继续不下去了,你来找我为你换脸,我无偿为你换。”她已没了改头换面的能力了,那些记忆也没了,可她还是她啊。
她会做此选择么?她是一个会把自己搭上来解决问题的人。她的退路不会在他这里,但要是中途没了路……
心原来当真不是思考的地方。早就没有心了,却像个有心人一样。他已然开始想——
这一次她的对手是怎样的?会怎么对它?她会把它送去哪?
他可以有线索,只要他想。它就是他的线索之源。
他真的能够不管不顾么?
要知道,他所造的木头人偶是物,而它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