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郊外,轿夫走后,除却昀卿自己,四下无人,唯有琴声。让人忘却一切,只愿沉浸在里面的天籁琴声。
此曲已经重复了许多遍。
琴声即心声。这委实不像司容所弹……
为应此曲的景,门前多了一条清澈的河流,高山流水
——是幻象么?
司容的一个住处罢了,不仅运用最高超奇门遁甲之术,还用此幻术……
小狐狸的爪子伸了进去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昀卿对小狐狸可谓是溺爱的,连带了沐尘和少次鹅的份。她多想念他们就有多宠小狐狸,都把小狐狸宠没边了。眼下见不得小家伙的可怜样,赶紧把它抱在怀里,走了进去。
越走近,琴声约清晰。
那个领路的木头人偶没有现身,她就一个人循着琴声,步步惊心。
弹琴的是谁?
就要接近了,飞起的帷帐,那弹琴的朦胧的白色身影……
木头人偶声音突然想起:“请留步,两位贵客。”
小狐狸打了个哈欠,它倒是想留。
昀卿的脚步停了下来。
同时停下的还有琴声,一双堪称完美的手撩开帷帐,“还舍得回来”是司容。
是司容?
司容能弹这样的曲子,是不是对那个山水般优美的少年并非全然无情?也许藏的太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音律骗不了人。
司容这次的形象是善音律的秀美男子,清雅如莲。
若是和那山水般优美的少年并肩而立,该是怎样美绝的画面!可惜这世上再无那山水般优美的少年。
那张脸静静躺在他的箱子里,再见天日会是何年?
“跟我来。”司容示意她跟上。
要去哪里?
琴还搁在那。
他们走后,帷帐里有另一个白色身影……
他带她去的地房是酒房。有各色各样的酒。
酒后吐真言,你信么?
他抛给她一壶酒,“干了。”
他这形象真不该……空了的酒壶越来越多
小狐狸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也去舔,舔舔还挺好喝,很快就喝的晕乎乎,站起来打醉拳。
“你觉得什么是宝贵的东西。”随着又一个空酒壶的增加,他问昀卿。
“你觉得是才是。我觉得没用。”昀卿也有些眩晕了,“司容,你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司容伸出了他的手,专注的看,这是完美的一双手,最好的画皮师的手。
他师傅已不在了,最好的画皮师就只有他了——连个对手都没有。
他悠悠的开口:“宝贵的……我的手?”
昀卿心一沉,谁会舍得自己的手,特别他是画皮师。再说浔灵门想要的是他的手?这也太荒谬了……
“你要是能拿去就拿去,我不想要这双手了,不想要了。”他这是醉了么?
他开始多话,“你说,宝贵的……我的手……能救天煜?”
“可以的话,我就帮了她三次了,她应该要给我……”
“真的我不要了,我没什么宝贵的东西呢。”
“宝贵的……呵呵”
……
只听他又说:“不,不是手。”
“是什么?”昀卿赶紧顺着问。
他又灌了一口酒下去,突现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是心。”早就没有心了。
木头人偶的声音又响起:“到时间了。到时间了。”
到什么时间?
司容勉力站起来,也不管她,自顾扬长而去,脚步是有些不稳的。看来是喝多了。
她也醉了么?她只垂了个头的时间再看怎么就不见他了呢?刚看他还走不稳来着,怎么这会不见了?
大概是喝醉了。眼花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酒房内,只留下她一人在想他是什么个意思,晕晕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清楚。
至于这一狐狸打过醉拳,跳了醉舞,这会儿醉到梦里去了。
梦里的光是希望曙光。
不多久,昀卿也醉入梦中。
真正属于你的只有你的梦。可你为这醒来的世界,不记得。
当现实世界只剩下现实,你会选择长梦不复醒么?
昀卿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那浅紫色房间的大床上,枕头上毛茸茸的是小狐狸的脑袋,这小家伙真把枕头当枕头,太知道享受了。
估计是怕他们肚子饿了,桌上还摆着餐点水果,是她和小狐狸喜欢吃的。她多吃了几口的他都记得。
还真是细心。昀卿忽然吓了一跳,细心,心……
脑海中浮现出司容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是心。”
什么意思?
她没有底,从进这个门开始就没有,这件事只不过逼她承认。接下来该如何?
小狐狸还没有醒过来。它的梦是延续下去的,色彩斑斓……
白天的那天籁之曲又响起,循环往复,小狐狸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趁昀卿不备,咬住她用来收藏沐尘交给她保管的插针的锦袋就直接往外跑。
昀卿一个激灵,赶紧追上去。
小狐狸是循着琴声跑的,它跑的飞快。
又见那飞起的帷帐,弹琴的白色身影,月光下朦胧的像一首诗,坠入人间的一首诗。
月光是出奇的亮。
小狐狸停在了帷帐前,琴声还是没有停下来。
昀卿跑了上去,小狐狸却把锦袋抛入帷帐里。
昀卿从来没打骂过它,这会却打了它的嘴巴,虽然是象征性的,不重。可就是这样,小狐狸看她的目光都委屈死了。
这小家伙想要做什么呀?
昀卿向帷帐内作了一揖,“打扰了,小狐狸不懂事,这锦袋还请归还。”
琴声依旧没有停,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昀卿试探着问:“那我自己进来拿,一会就好。”
琴声突变,昀卿直觉心跳收阻,捂住心口。映着明亮月光,她那只手上的指环突然发出一点光,旋即光芒愈盛,盛极时光芒爆裂开来,她的指环慕月重新变作了一把剑,悬在她身侧。
琴声骤止,帷帐中人的脸色变了。
司容冲出来,想要看清这把剑。绝对不会认错。
“你能握住这把剑么?”
慕月的剑柄轻轻的触碰她的手,她轻易就握住了剑。
是慕月。不会有错。可是她……
司容定定的看着她,像是从不认识她的陌生眼光,“你是……”还有可能么?还有另一种可能么?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是……是你。”
昀卿彻底糊涂了,这是怎么了?她记得的是把锦袋要回来,这是她宝贵的东西。
“我能进去拿了么?”
“还不行。”他挡住她。
“为何?”她是不想得罪他,可她必须拿回来。
“我明天给你。”
“我现在就要。”
司容看着她又不像在看她,像是通过她看着别的什么,“我明天一起给你,包括我的宝贵的东西。”
他知道此话一出,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