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若换做平时,一个面相甚好姿态挺拔气质也卓人的盯着我看得发愣我定是不由得上跨一步前去戏耍一番,只是此刻与他张望,我竟有片刻迟疑,因着那人目光或许只是当时风太过寒。
这无染亭等半天就来了这一个,我也便认为眼前这女人相的男人便是堂主要我见的。
可这两方做哑巴也不是回事,我便主动向前探了几步,离他进了一些顺带把着眼前人的眉眼欣赏个透。
修长淡淡的细眉像是春雨沐后的嫩柳,似是桃花瓣的含情眼就如注了水般,张望久了像是把人吞噬。
我不能再望却还是得开口。
唤什么?
公子——
眼前人还未等我开口倾身猝不及防将我一通抱。
那种碰撞激烈得叫我的心跳不由得慌了。
这是闹哪出?
他的动作轻柔起来,头抵着我的,似笑却又带着哭腔。
说:
”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激动太久甚至连我断续的解释也不听半分,也不晓得到底哪里来的男子,偏又可能是上司的朋友,踌躇犹豫一番我难得意外一次——
恰到好处地晕了!
……
……
高台上的女人依是一身红衣,赤裸的双足上缠绕着一圈红绳让露出的白皙显出几分露骨的魅惑。女人身上沾着水珠,本就松散的发被一根红色丝带闲闲绑着,此刻的凌乱更像是刻意的挑拨,至少对于在下面观看的常欢颜来说如此。
这个女人会说什么呢?
常欢颜暗暗地想。如若公然揭穿那么她又该如何在众人间脱身?
他看了眼周围,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也没有跟随她的人。如此莽撞做事,他真觉得蠢极了!
可是他却没有如意想之中那般轻松地笑出声来。
得到消息之后他派人去巫山寻了真正陈璇兰的踪影,虽说没有确实消息,但只要带着那真的陈璇兰的师兄弟那便一切都可解释。也就是,他完全有理由在她说完一切将这一事实公告于天下然后以正义将她的阴谋甚至她自己断送,可无奈,他竟没有快感。
“今天我想对于我和常家常欢颜的夫妻关系做出澄清。我和常欢颜其实并不是夫妻,我们关系的存在只是为了缓解江湖和朝廷的矛盾,这段时间有关我们夫妻关系的报道也都是为了欺瞒你们。”
女人的声音坚定而洪亮,一阵声后台下的百姓短暂沉默之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信,说是蒙骗百姓实在太可耻。
有人半信半疑,觉得事有蹊跷。
但更多并不对政治关联而是对陈璇兰和常欢颜的感情猜忌不息。
这两人是闹矛盾了吗?
对啊,这朝廷怎么我一百姓也管不着,但一般来说,嫁给常欢颜难道还有女的不情愿吗?
听着,听着,常欢颜便感到这局走向的变动了。固然陈璇兰寻对了时机,她也万不会预料比及国家阴谋这些平常百姓最大的注意不过是她和常欢颜的几点日常碎零。
就好比,请人欣赏玉雕的菜盘却只被人挂念里面装着的山珍。
她失算了。
可是陈璇兰的表情并未有片刻不安。她的听力极好所以不会听不见底下的碎语,只是她不愿理会了。
事情既已做了,效果怎样便听由天命。
只是她脚步才走,底下就一声响亮。
问:
你为什么要选择澄清?
女人淡淡一笑挑了一个好看的眉,道:
“因为我不喜欢欺骗,还有我不想有一段彼此不喜欢的婚姻。”
此话一出,更是引起骚动。
彼此不喜欢?
常欢颜不喜欢陈璇兰还说得过去怎么还有女人面对常欢颜而无半点动心?
底下,如玉男子眉头微蹙,嘴角掠过一丝不悦。
问:
请问常欢颜在哪儿?我们怎么能够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
竟然还有清醒的人。
陈璇兰听着笑意未停但语气仍是很淡,淡到似乎说讲任何她都不甚在意。
除了人群中一声别于喧闹的清脆——
“请问这事你和常欢颜说过吗?”
声音很脆不亮却透着几分明媚。虽比起前些吵闹不够大声但却透着非同的震慑叫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可是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夜中夜色,人群中一抹光亮是男子昂首踏步在目光追踪下落于红衣女子的眼前。
“常欢颜!”
最先反应的人大喊,紧接着是一众热闹以及更加浓郁的看八卦兴致。
“对不起,但是我不想继续演下去了!”
戏还是得演足。
陈璇兰肯定一声,没有歉意但有无奈以及不想解释和辩驳。
“等等,”男人反握住女子的手腕,将意图离开的女子生生拽住,一抹笑,道,“虽然之前我们的结合出于一定目的,但现在一切不同了。”
台下人很静,都等着好戏。
“常欢颜,我知道我违约了,但抱歉,我——”
“天!”
看着台上无比接近的一双,看客们恨不得有画师在旁,将南府第一美男的公众初吻完美保存。
只可惜,事实不过是常欢颜动作一大陈璇兰措手不及和他来了个面朝面。两人眼对着眼,唇红润着距离彼此不过一寸,但却滞在半空。
“敢不敢打赌,比及你的话,他们更愿意我吻你。”
“你不会。”
陈璇兰答着。
常欢颜看着她眼里闪着的倔强嘴角一搐,随之笑:
“的确,你这样的人我不会再亲第二次,尤其是还是骗我的人。”
这话——
“你!”
“嘘——”他笑了笑,眼里没有该有的厌恶,轻道,“我很好奇如果真的陈璇兰出现你应该怎么办?”
陈璇兰想要再说但还是缄默,毕竟事实如此。
“接下来,什么也不要说,只配合我,知道吗?”
女人受到了威胁,可是语气又是出奇柔和。
其实她大可抽身离开,不再以陈璇兰身份和他纠缠,可若离开,计划失败的她又该去哪儿?
回无影阁?
一把没有完成任务的刀是没有存在的价值的。
很快,阁里就会有人来找她。
当然若只是死便也可,但偏是生不如死的那些手段。
陈璇兰闭眼脑海闪现着一双双疯癫无神的眼,脑袋一点,同意了。
“诸位,今日的事我想得给大家一个解释。之前我妻子说的没错,我和她的的确确是出于缓解两方矛盾而结的亲,但如你们所见,我们绝不是没有一丝感情,至少对于我而言是如此。但我过于愚钝,以为只要给与一定关心既可代表爱,但这些终是让她误会了!现在,我明白了,陈璇兰,你愿意再一次成为我的妻子?没有任何目的不关任何他人,只是关乎爱,关乎你我?”
常欢颜的眼神隐隐泛光,青涩的告白带着几分天然的晕红,如若不晓得前因也许陈璇兰有一刻会信他是动心了的。
可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句话的虚伪。
可她依是笑着,接过了他的手,更虚伪地点了点头。
于是,原本设想的阴谋揭开会变做欢送一对璧人的祝福礼。
混迹其中的执笔画师眉眼带笑颇有兴致,一面哼着小调一面低头在手头勾画。
寥寥数笔,男子低头望向怀中女子,一步一步下高台似是行于春涧花林,众旁鸟语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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