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玄烨的美公子着实家境阔卓,不仅坐拥一大宅院有一批门徒在当地也很有名声,跟在他后边吃香喝辣简直比在五听边上厉害多了。
我也不是只占便宜不付出的,以为自己武艺高强所以主动提议留他宅中当个侍卫,本想着如何展示才叫他信任谁料此人只是浅笑便允了,似是早已知道我的身手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在他府上呆了三天,就有一个衣着华美五官硬朗的高大男人来访。他比那玄烨高些许,来到时摆着一张臭脸,但当玄烨回来他便似换了个人般,笑得欢悦。
别人说,他是秦公子,叫,秦晨,血衣教的当今教主。在江湖上没人敢惹血衣教,可也更未听过有人敢和血衣教的人做朋友。
对此,我当真觉得,他们存在的本身便是一件趣事!
……
“我听玄烨说,你是前几天新来的?”
那男人突地止步对着守在门口的我说着。
我点头,不愿和冷着脸的人多说。
他看着笑了笑,不过区别于对玄烨那般轻松,此刻尽是不屑以及我不知的调侃。
“陶亦然,是吧?”
我再点头,着实感到这人的明知故问无聊透了。
“好,我倒等着看,那人来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无头无绪……
“亦然,堂主要你去无染亭!”
被告知去桃林是在那男人拜访后的第二天下午。天上晚霞颇亮,我踩着落地的桃花瓣,风一阵一阵吹,又寒脸上又有些痒,这叫我本能想到每次上山给五听送吃食的记忆。
桃林中一棵开得最盛,周边留了空地,修了个亭取名无染,我到时也未见人影,真不晓得堂主什么意思。
百无聊赖,闲坐亭中,拿着白日街上买的糖粒放入口中好生酸甜。
夕阳暮垂,远方悠悠伸手不可追及。我想我一定闲到了境界竟张望着空白的一片几分嗔痴,直到身后他人踩碎枝干的清脆扰了耳。
谁?
——
回眸。
烟花绚烂。
岸上舞者捧着花个个袅娜着身姿。
船上,作为主宾的若姚喝着酒看着眼前摆弄的舞姿几分无趣。
“太子,您该去见见来的宾客了!”
守在一旁的太监小声提醒却被他无情忽视。
“我乃是天子之子,他们不来见我而我要见他们,这算什么?”
说罢,座中他手一扬,奏乐者又继续,伴着远处响声阵阵。
“那太子怎么还不来?”
“是啊,眼看时辰就到了。”
“都过多久了,这也太不像话了!”
“是啊,是啊,等会儿还要公开祝寿呢!”
……
窃窃私语之中,身为皇室的常母最是坐不住,拉起一旁安坐的陈璇兰就往“歌舞升平”的若姚一处赶去。
……
“郡主。”
在门口守着的行礼就要进去通报却被拦下,没有丝毫消息座上躺着的若姚抬眼见是自己的姑姑脸上的放肆总算有了收敛,摆手叫停了歌舞,起身走下座位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姑姑”。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姑姑?”常母板着脸不可谓不严肃,但向来温婉的脸还是叫这气不至于招人烦厌,气没多久便自消了去,舒了气来,道,“你性子如何我不是不知晓,只是这有关皇家还是你皇祖母的寿辰,如何做我想不用我教了吧!”
若姚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身为颉国太子他纵使心中不甘不愿但也得咧着笑陪着去,故而卖了个笑便答应前去了。
常母赶着回宴会,但又不放心侄子便留了自家媳妇作为监督。
只是谁可预料,陈璇兰和若姚是结过梁子的!
……
“多亏了你,我的一哈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
男人挑衅地靠近,嘴角一丝狡黠,嗅了嗅女人身上涂的香料,笑着——
“你这男人婆也要学人招蜂引蝶了?”
语气很是轻蔑,只是女人不理,依是站着任由说凭,直到一起走进了宴会,男人拾起宴会之主身份而女人则回到常欢颜身边。
“方才你和他聊什么了?”
常欢颜拿着酒杯漫不经心。
“没什么,他想让我赔他狗。”
女人答着就给男子斟酒却被拦着。
“你平时不很爱喝酒,怎么今天一口也不喝?”
听着,男人便反给她连斟三杯,看她喝下又来斟酒,颇有捉弄之意。
“够了,常欢颜!”
女人伸手阻拦,和男人对视一眼,气氛开始紧张。
宴会奏乐依旧,主座上的若姚瞧着对峙的两位一番笑意,止了乐声对众人道:
“我素听闻这江湖中有一种舞名清月,在民间颇为流行,比宫廷中这些舞蹈灵活极了。姑姑,我听人说这表嫂从小江湖长大,那么这舞想必也一定会跳吧!可否叫我们这些人开开眼界呢?”
清河哪里晓得自己媳妇还会跳舞,可是话如此说了也不好别开,何况她还没开口又有几个人接茬都要陈璇兰跳舞。
眼见这丑非丢不可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璇兰却站起了身,弓身一礼,道:
“既然各位要看,那璇兰便献丑,只是容我先准备一番,可否?”
没人反对,常欢颜就算不愿也只能坐在原地干等着了。
廊道上行着,晚风稍冷,陈璇兰神色淡定从黑走向白,又走人拐角的暗色。
“嫂子!”
一声甜美,陈璇兰回头最先映目的却是那一袭墨黑眼神遂然拄着梅花拐在若芙边的男人。
“嫂子这是去哪里,我正赶着要去宴会呢!”
陈璇兰脸上笑着视线移向一侧男人,故意问着:
“这位——”
“哦,看,我太激动了,这位是无影,我的朋友。”
“无影公子。”
她淡淡一礼,男子神色依是平静。
“你们先去吧,我还得准备些待会儿表演的东西。”
“嫂子要表演?”
“嗯,大家热情我也不好阻拦。只是我跳得路子甚野,恐怕闹了笑话。”
她虽说着可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视线看似正常但没有一眼不啄在一侧的无影身上。
夜幕,灯起。
若芙和无影入座,常欢颜还在等着,若姚也觉得时间长了些就要开口一番戏谑,却听一阵铜铃清脆——
红衣似梅,灯光下映,一双赤足绑着两个宛如樱桃般的铃铛,迈着灵动步伐在灯影下一步一步。
适时,一阵轻灵,似如流水映黛月,琴声从一侧帘幕后悠然泄出——
“晨风拂来江水右畔舟中有男郎,
我赤足逐寻却见空荡清月映水中,
溯溪每夜要寻郎,
清月却是好风光,
……
……”
铃铛、琴声、伴之女子空灵的唱词当真逼得酒肉才入肠者身临了月边湖畔因着女子心事而有了淡淡愁虑。
歌罢转而是一阵激烈。
女子赤足身影似同一团烈火,紧促的琴声和连连扣响的船板,就好似经历磨难女子从青涩经历了要临生死的危难。
可又突地舞步轻柔下来,变得缠绵像是坠入爱河寻到最初的男子,女子眉眼温婉许多脸上还有因为想起甜美而有的几丝酣醉,只是这柔又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悲色,因为很快舞步显得绝决,像是告别。
赤足踏着铃铛,每一步像踩着荆棘却伸向自由。
挣扎着绝美着——
就好像那个人便是她般。
常欢颜看着她,看着。
“好!”
座中有了叫彩,原本想看出丑的若姚也呆愣几秒鼓起了掌,只有常欢颜不为所动。
琴声息了,陈璇兰也该退场,船上却传来骚动,一个面容紧张的小厮来报,说是船舱起了火。
……
“这,什么?”
“常欢颜和陈璇兰竟然是假夫妻,他们根本没睡在一起。”
“他们的恩爱都是骗我们的!”
“是啊!”
“还有这张,说,陈璇兰不愿继续欺骗,今天晚上在沉泥堂澄清呢!“
河岸上原本的赏玩者此刻都变了心情,拿着单子早早去了沉泥堂等候。
陈璇兰呢?
浓烟阵阵,常欢颜四处寻觅却不见她的人影。
救火匆匆的众人来回奔跑,火势可算稳定,只是船上大伙再呆不下去,上了岸就要等待下一次相会。
“欢颜,你怎么还在这?”
常母出现,常欢颜却还立着一阵焦急,只说再等等陈璇兰,但当船上最后一人下来也未见人影,他便独自去了街上。
本该是热热闹闹的街市此刻却出奇安静,常欢颜走着遇见几个慌慌忙忙往一地赶的,几次经历便也寻着他们踪迹赶去。
只才去,方才着着红衣赤足的女人便爬上了高的沉泥堂,一身弓,扬声:
“诸位,我是陈璇兰,相信大家来也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