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打开房门,看到血迹斑斑的苏晔时,差点晕了过去。
医生惋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用叹息的声音说:“有什么话赶快说吧!”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她以为,苏晔并不严重,连包扎也没有,也没有进行手术治疗,可是,她不知道,这只是苏晔最终的愿望而已,她怕她最终会死在手术台上,连苏阅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她还有满腔的话来不及表达,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处理,她还有苏阅,她疼爱的女儿。
“妈……”近乎是扑过去握在她血迹斑斑的手,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却突然一句也说不出口。
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叫,苏晔才幽幽的睁开双眼,却在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婚纱时,笑了起来。
那笑容像是美丽的昙花,从未有过的绚丽。
“阅阅……今天真漂亮。”
苏阅鼻翼忍不住一酸,泪水也涌了出来,自从搬进精神病院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叫她阅阅。
“阅阅是要嫁给华任还是齐昀?”
不等她回答,苏晔又像是喃喃自语:“阅阅,还是选择华任吧!只有他才能好好的照顾你,你们俩在一起最般配,妈妈没有完成的心愿,就有你来完成吧!”
苏阅一愣,任由泪水滑下,曾经反对的是她,如今,为什么又要赞成呢?
“妈妈……你不知道,回不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趴在苏晔的手臂上,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泪水浸在皮肤上,却像是划进了心里,抬起头抚抚苏阅的秀发,苏晔眼眸里也一片迷离。
“阅阅,我在床头给你留了一封信,有时间去看看吧!阅阅,我多希望能亲眼看到你的婚礼,多么想抱抱我的孙子,阅阅,妈妈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阅阅……阅阅……阅阅,你去把我的那一件天蓝色的毛毯拿来,我有点冷。”
这时,她才抬起头来,蓝色毛毯?
“就在护士的办公室里。”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苏晔看起来有点衰弱,苏阅以为她累了,擦擦眼泪,快速的走了出去。
看着穿着白色婚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就这么走了,留下苏阅一个人,她怎么甘心呢?
放在床头的手,终于慢慢垂下,而她手背的位置,还有刚刚苏阅留下的泪迹,眼角却干涸的没有一丝潮润,唇角也微微的勾出了淡笑,那么安然,秦渊,我还是会比她早遇到你。
向护士询问蓝色毛毯,她们却一个劲的说没有见过,这时,她才突然想到什么不对,慌张的回到病房,房间却只留下死死的冰寂。
她抓着苏晔的手,第一次惊恐的放声大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没有一丝温度的手,任凭她怎样捂,都捂不热,她叫了无数遍,却再也不能让她睁开眼,再也没有一个可以坚强的依靠,再也没有人说,苏阅,你真是让我感到失望,再也没人说,我们下次去上海。
她就像是一条漂泊在大海上的小船,从此以后只能漂泊着,没有了港湾。
世界陷入了昏天黑地中,房间似乎有人进来了,朦胧中听见有人说,还是打晕吧!在这样下去,她会伤到自己的。
不知是因为心里感应,还是潜意识的感官,拉着苏晔的手更紧了,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便晕了过去。
白茫茫的像是无边的天际,她站在那里,听到有心疼的声音传来,“阅儿……阅儿……”
她记得这是华任的,原来一切都是梦,她姑且当做梦。
她一觉醒来时还会像是以前一样,宁静的只能听到呼吸,梦醒了,疼了,痛了,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再加上永远还不清的人情。
她像是要欺骗自己一样,不管男女,只要是见到穿白大褂的,都一律发疯似的求助,甚至下跪,那高傲的自尊,再一次放了下来,甚至,跪了华任,她以为,他是无所不能,却只能看到他心疼的眼神。
再几日,她不在求助,只是不吃不喝,茫然的拉着苏晔的手,一分一秒也不曾放开,更不曾说过一句话。
眼泪干再流,流了再干,不知道循环了多久,有时候,华任会给她擦脸,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或者扭头。
就像是一尊没有了灵魂的娃娃,直到到了第三天,要火化的那天,她才终于有了反应,将房门插的紧紧的,所有人都不让进。
一个人细细的端详苏晔,从手到精致的小脸,一丝一毫都不曾放过,仿佛怕忘了,要刻进脑子一样,就算,这并非她天生的面目。
直到那天下午,房门突然打开了,她冷静异常的走出来,只是轻轻的说了句,去火葬场,声音沙哑的像是久年搁置的胡琴。
看着一张张为她担心的脸,也只是冷冷的一句,我很多,不用担心,一句话却让所有人心里难过起来。
葬礼是在三天以后进行的,她穿着一身黑,手臂上也围着黑色的丝巾,跪在地上,接受生前苏晔好友的跪拜。
这一幕讽刺的让她忍不住发抖,曾经天源危机的时候,一个身影都没有看见,而如今人都不在了,何必还要假惺惺呢?
她没有拒绝,跪在蒲垫上,向每一个跪拜的人行礼。
现场突然有声音传来,“华裔集团总裁华任祭拜。”声音洪亮辽远。
她没有抬头,亦没有表情。
庄严的灵堂之上,放着一张长方形黒木长桌,桌上一张十九英寸的黑白照片,照片被一捧白花包围着,黑色的相框里女人的笑容像是从内心发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