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几日之后,慕仁见她乖了,以为她是忘了席风,便放她自由行走。
都督府外守着将士,看起来够气派,她从没来过这里,有些好奇。
“我有事求见你们都督。”她对其中一人说道。
半刻,大门打开,连恒一身嵌菊白衣出来,轻轻一笑,行了一礼:“慕小姐,你来了。”
她跑过去,急忙问:“他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她有些失望,微微低了下头,又突然猛地抬起来,笑着道:“那我可以在你这里等他回来吗?”
他一愣,笑了笑:“那好,我带你逛逛等他回来。”
连恒带她逛了逛连府后的憩园,他看她高兴的样子,像是很喜欢这里。
“没想到,你这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她双手撑在长亭的朱栏上,望着翠绿漫天星的荷花塘,“很美,很舒畅,很自由。”
“你喜欢这里?”
“恩,很喜欢。”
“那你一定不要忘记这里。”
“恩?”她听到这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目光转向他,他看似十分认真。
他突然一笑:“我是说,你若是喜欢这里,经常来便是。”
她看了看日光:“席风怎么还没来?”
“他一直都是这样随意的性子,我也搞不懂他,不过倒还是让人没法生他的气。”
“哼,就是因为他这样子才讨厌,还老是欺负人,惹别人生气。不过……”她虽是如此对连恒说,不过心里也想,他说的很有道理,虽说席风对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她虽然嘴上骂着,心里却怎么也对他讨厌不起来,反而……
“刁蛮的慕小姐,你来了啊。”席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她急忙后退了一步:“席风,你想吓死本小姐吗!?”
“我们正说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说我?说我什么,夸我吗?”他笑着道。
“谁……谁夸你了!骂你,讨厌你还来不及呢!”慕璇仰着头,眼睛瞪着他,脸却霎间红了。
他不以为然:“唉,我就说嘛,你慕家疯小姐怎么可能说我的好话,只会竟可能把我丑化,把我恶化,恨不得把我变得你这般笨呢。”
“你!席风!”慕璇又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追上前去打他。
送走慕璇,他们兄弟两个在湖心亭中喝酒。
几杯下去,连恒却见席风仍眉头紧锁。
“怎么了,在想慕老爷杀你之事吗?”
席风笑道:“不是。”
“哦?不是?那这几日还有其他事让你烦心吗?”
“唉,确实有一件啊!”他说罢,端起酒杯饮尽。
“那说来听听。”
他想了想:“唉,不知如何说起啊。你也不会懂得。”
“你不说我又怎么帮你啊。”
“只是……”他又一饮而尽,“有两个人,明明我知道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还是不自觉的会有同一种感觉。”
连恒疑惑道:“什么人?”
“女人。”
“女人?”连恒一惊,转而笑道,“我说你怎么对慕家小姐爱答不理的呢,原来啊,是在想其他的女人啊,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呢!哈哈哈!”
“喂喂喂,说什么呢你!这和慕家那个刁蛮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席风瞥了他一眼,看他笑得开心,更加郁闷了。
“说实话,你也真该对慕小姐好些,虽说她爹要杀你,可人家可是不顾她爹,瞒着她爹来看你啊,人家明明就是喜欢你嘛。”
“可我不喜欢她啊。”
“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对她这样吧,这……这多伤她的心啊。”
席风叹了口气道:“喂,我这样对她,总比让她误以为我喜欢她好吧。”
“慕小姐挺不错的啊,长的又漂亮,人又善良,只是有点小孩子气而已,你就……”
席风一把拍住连恒的肩膀:“兄弟,你喜欢她直接跟她说便是了,干嘛还要把她往我这推呢?”
“可人家慕小姐喜欢的是你,这我也没办法。”
席风撇过头,无奈地看着他:“可我就是不喜欢她,这我也没办法啊。”
“唉,你……”
…………………………………….
严府高大气派,即使已是黑夜,门口的守卫依旧很有精神,挺拔地竖在那里。
屋顶风有些大,掠过她的额头有些许凉意,不知是谁家种了菊花,萦绕着飘过一阵花香。
这严府的戒备甚是森严,如此大的庭院中,每隔几尺便有两个人守卫着,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猫不小心闯入,也会被立刻逮住。
她正苦想如何进入,这时严府却有了波动,她急忙趴下,只露出头顶,观察下面动静。
铃声只响一下,便断了音,可仍旧被严府的守卫捕捉到了。看来这严府的守卫不简单。
几个守卫高举火把急忙忙便出了慕府。
“什么人?!”
那人像是慌了神,逃跑时急切,守卫们随声而去。
她突然反应,灵儿身上有一串铃铛便是这个声音,清脆而细小。她急忙起身,顺着守卫追随的方向,几个跃身跳到前面,灵儿正失了神的拼命往前跑。
“你怎么在这?!不要命了吗?!”她一把将灵儿拽到拐角的暗处。
“姐姐,我看你夜里出来,本想帮你来着......”
一阵杂乱声,他们马上便会追到此处。
“躲起来,去找小鱼!”她一把将灵儿推入一个废弃的篓篮中,迅速起身便跑。
“在这!”
她听到他们齐齐抽剑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抵挡,左肩便已是挨了一刀。
前面一处高宅,她一个跃身便跳了进去。还可见到外面明晃的火光,院内的桃花香气扑鼻,混着一股冷冷的气息。
她感到有光渐显,她手背抚着后面,靠在墙上,直往后退,门竟“吱”的一声轻轻打开,她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躲了进去,关上门。
屋内亮着灯,却似是空无一人。她将头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好大的胆子!”突然一片白色遮在她的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将剑拔出,两只手便被那人紧紧攥住,将她一把推在墙上,紧紧按住。
慕容朔一身白色锦绣素容衣,立在她的面前,冷峻的脸,正用发狠的眼神瞪着她。
“少爷!”
“何事?!”
他松开她的手的瞬间,她抽出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斜着眼,冷冷一笑,丝毫不惧。
“严老爷的侍卫,说是有贼人今夜闯入了府上,过来确保您的安全。”
“快说,让他们速速离开!”她压低声音,将剑紧紧压入他的肉内,渗出一丝血来。
他一笑:“让他们进来!”
她没想到他竟敢如此做,急忙一个转身,藏在了屏风之后。却看到一个大木桶摆在面前,冒着热气,清水上散落着几片花瓣。
“小人严府守卫军何清,方才追寻刺客,见那刺客进了少主府,才特来查看。”
“严老的侍卫可真是厉害,都敢直闯我慕容府?!”
“实因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禀报,还望少主谅解!”何清低着头,眼睛却在悄悄四处打量。
“既然如此,那便搜吧。”他说的倒是很轻松。
何清给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队人便散开搜查。
半刻,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正要想办法离开,忽然有人进来道:“什么也没有发现。”
慕容朔轻蔑地看了何清一眼,却突地闯进屏风后面来。外面的人还未走,她急忙横起长剑,指住他的咽喉。
他看着她紧张的眼神,嘴角上钩,将腰带抽落在地上,露出雪白健壮的胸膛。
“在我沐浴之时闯进来的,可必须给我个交代!我倒要看看你的主子怎么处理你,下去吧。”
“可是,少主,这个房间还要……”
“下去!”他一声令喝,吓得何清急忙后退,他再次环顾房间,虽放心不下,但这慕容连老爷都不敢惹,他又怎敢在此放肆,心想还是禀告老爷由老爷定夺为妙。
“小的这就告退。”说吧,他抱拳行礼,带领众将人退出门外。
“今日沐浴,还真是够多意外的啊。”他说这话时,眼带笑意直直地望着她。
“少爷。”
“你也下去。”
只听门被轻声拉住。
“多谢!”说罢,她便转身欲走。突然,手中的长剑被挑起,他把她再次紧紧地按在了墙上,紧紧地盯着她。
她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做为杀手,她第一次被人夺了剑。对于杀手来说,手中的剑便是命,没了剑,便是死路一条。她一直以为,最应该提防的是林墨,却没想到真正可怕的正是慕容朔,他的功夫和内力,绝对不在林墨之下,只是他隐藏的够深,以至于她从未察觉到而已。
“你可知道闯我房内的后果?”他浓眉轻挑,脸靠的那么近,将温热的湿气喷在她的额头,他的胸膛如此宽阔,裸露的皮肤洁白无瑕,与女人一般,还混着一股雨后桃花冷冷的香气。
她只是闭上了眼,扬起头:“既然落在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受伤了?”他急忙松开她纤细的手,惊讶地看着染了一墙鲜红的颜色,像雪地里的一朵梅花,透着傲骨般的疼痛挣扎着。
“你走吧。”他淡淡道。
“你不杀我?”
她早已抱了要死的心,却看他缓缓将地上的白玉腰带拣起。
她拾起那把剑,转身离开。
推门之时,突然后面传来轻轻的一声:“羽依。”
是慕容朔在叫她吗?
她吓了一跳,顿了顿,没有回头,急忙离开。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自己一直很小心的隐藏着,他是从何时发现的,可为何发现了却又不动声色,到底有何企图?
她左手提着剑,右手扶着受伤的左臂,从窗跳入屋内。
她搜出床头的雪花膏,刚要涂抹在伤处,突感不妙。
这称之为杀手的直觉,能够感到异常。她立在窗边,身体贴在墙上,用右手食指慢慢将窗户撑起一道细缝,月光下见得,一个男子正立在下面,望着此处,那便是席风。
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了,但定是已经看到有个黑衣人爬进了这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