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光球发出怪笑。
杜思卓看着它上下盘旋，只能强压那因为它嘈耳的烦人强调而生起的心理厌烦。
“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吗？”
“当然不。”光球像是有人类思路似的挤到她面前，凑近她的眼睛，“这可都是你的杰作呀。”
它一点点逼近，压低了语气：“是你的执念，是你自作自受，是你造成了这一切。”
杜思卓眯眼看着它，像是想看到它内里去。
光球轻巧地划走，凉意爬上她的脖颈，“而我，我只是应运而生的礼物，是接收到你的渴望来的。”
杜思卓偏过头，光球复又划过她的脸颊跳上她的肩膀：“按照人类的那套说法，我是你一切的贪婪和渴望，是你内心最真实的部分。”
“按照人类的说法？”
杜思卓也不去试探着触碰它，“你不是人？”
“呵呵呵呵，我是最高级的生命形态，远超于人类这样狭隘又贪婪的生物。”
“你的优点似乎不只是装神弄鬼，还有目中无人。”
“你在妄图激怒我？可惜你错了……”
“你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在提醒你不争的事实。”
“呵呵呵呵呵……”光球飞旋了起来，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比之刚刚，似乎更加“自信”：“你会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代价，当你终于失去一切……”
“后悔？打住吧。”杜思卓眨了眨眼睛，她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一阵不甚清晰却异常熟悉的刺痛，它远没有最初伴随着警报声时那样的疼，反而有些不真切，就像是灵魂和肉体分割时，所有的感官都迟钝了起来。
光球似乎无所察觉，它只是继续漂浮着，杜思卓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她佯装迟疑：“那么……你既然知道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你这么自吹自擂，难道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高见么？”
光球轻轻飘近她的周身，上下跃动起来，以一种柔和而不无蛊惑地声音说道：“我可以帮你，不论是宋安然，还是迟羡泽，我都可以帮你。”
杜思卓目光沉沉的落在它身上，而光球似乎并未发现，反而飘忽着转到她的身后，一阵微凉的气流擦过她的后颈：“任何你想要的……我都能让你梦想成真……所有的一切。”
如果这是一个洗脑机器，杜思卓恐怕还能夸上一句赞绝。
“哦？有来有往，这对你又没有好处，那我是不是需要付出点什么呢？”她没有表露出内心的厌烦，只是假意心动地顺着它的话茬。
“只要……只要你服从我……”它缓缓凑近她，杜思卓眯起了眼睛，手指轻轻地动了动。
光球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挪近，“你知道的，让我们合为一体……你是我，我是你……然后……”
它凑近她的胸腔，一阵凉意渗进她的肌肤，隐隐抵达心脏。
“……我们成为一体，一荣俱荣……”
“还真是，”就在它逼近其中的刹那，杜思卓猛地抬手一把掐住光球，“叫人心动呢。”
她冷眼看着手中不断挣扎嘶叫的光球，冷哼一声。
“你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玩弄玩弄别人的心理。”
“你放开我！”
它越是挣扎个不停，她就越是用了狠劲去压挤掌心的光球，听到它咯吱作响的声音还不放手。
果不其然，光球的声音渐渐变了。
从一开始与警报声接近的电子音，到一种嘶哑的怪音，杜思卓把它死死地捏在掌心。
“你是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杜思卓冷哼一声，“这么喜欢玩弄人的心理，学过两天口技还敢跑出来卖弄，你不觉得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吗？”
光球气得乱颤，转而被杜思卓用力一捏，顿时就消停了不少。
“别捏了！别捏了！”
“老实呆着。”杜思卓看了看这个封闭却通亮的空间，越发有种不真实感。
手里的光球安静了不少，她眯了眯眼睛，“你住在我身体里想做什么？”
“我......”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往死里捏。”
光球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我没有住在你身体里！”
眼看着杜思卓的神情越来越不耐烦，它赶忙补充道：“我是住在宋安然的身体里的！只是，只是被你截了胡而已。”
它接着说：“要不是你突然跑到她的身体里来，我也用不着一直等你变虚弱。你不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杜思卓前后串联在一起想了想，不难发现这个诡异的光球就是想要抢占这具身体。
如果真的是照它说的那样，那它一开始肯定也是准备趁着宋安然意识虚弱的时候抢走她身体的主控权，接过被突然出现的她挤走了。
现在自己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受到了重创，意识正处在不稳定的阶段，它更是打算趁机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从而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现在这就是我的身体。”
会模仿宋安然的声音和那道诡异的机械音，还清楚她的心理弱点，这个“光球”恐怕不只是能窥探她的想法，更是擅长玩弄人心。
偏偏它遇上的是杜思卓。
杜思卓从来都很清楚自己的症结——她少年时期和宋安然相识，哪怕她们交集远不如其他人多，她打心眼里觉得两个人很契合。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她们看起来接触得不多，但杜思卓却那么在意她的死。
她无法放下的是，年少时未能好好和宋安然多相处些时间，也未能改变她的命运。
杜思卓常常会想，如果她能做些什么，是不是宋安然也不至于突然就自杀。
看心理医生也好，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杜子闻也好，不过是为了他们安心。
她在这十年间，远不止自我忏悔，更多是所谓自救。
兼顾本专业和本职工作的同时，她一个人额外修读了心理学，还考取了心理学的博士，也算半个知己知能的人。
那些自救都做不到的事情，旁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