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主角地离场,医护台的人渐渐散了。
“现在的人真好玩,竟想得出冒充首长家的亲戚,北京那么多首长,她也真会编,齐首长,谁知道是哪个?”“算了算了,口下留德……”人群议论纷纷,此时站在病房门口的一位穿着病号服大约50岁左右的老者皱起眉头,按下了一串北京的号码。
手术室,床上的小孩子面色渐渐转灰,那是生命正在流逝的征兆。陈绵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袋喜之郎的果冻,她把它放在孩子的嘴角:“阿夜你吃啊,你快吃啊。以前妈妈买不起,现在你想吃什么妈都给你买,你快跟妈说话啊!”可那果冻一次次,从孩子的嘴中落了下来,那原本微张的眼已经闭了起来,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消失,一旁的医护人员知道,孩子是没了。可陈绵绵却接受不了,她轻轻地晃了晃孩子,心像被谁生生撕裂开来:“你不能啊,你不能离开妈妈,儿啊,妈的心肝,你要了妈的命了!”她伏在小小的身体上喊着自己的儿子,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医生沉重的声音响起。站立在门外的齐星辰像被雷雨夜最惊心动魄的雷劈中了,她的心脏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了疼痛是何滋味,她的弟弟才2岁呀!那是她妈妈烈日焚身,冰霜雨雪,无数次磨烂了肩膀只为赚取微薄的工资养育的弟弟,就这么没了!
初春的夜比寒冬还要冷,陈绵绵抱着齐星辰坐在医院外的石阶,经历了大悲大痛,她的神思虚浮。她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从前她觉得自己可以靠自己养活两个孩子,让那个负心人后悔,可现在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又让自己年幼的女儿每天脏衣乱发,穿着不合脚的鞋,走那么远的路独自上学。她拼命地赚钱,却从不关心她的学习,亦不知道她在学校是否受了欺负。她到此终于承认自己失败了,败给了金钱,败给了现实。她温柔抚摸哭累了躺在怀里的女儿,她得为女儿想一想出路。陈绵绵生平第一次开始谋划,却不是为了自己。她逼着自己从失子的巨大悲痛中走出来,人一旦走入某种绝境,思想行事会异常的清晰冷静。她仔细地想,为什么齐兆华接了自己的电话却突然挂断,他不是一直想要自己签字离婚?那个点的电话还能有谁会接,也许就是那个原因了。接电话的是林清,他门当户对的情人。如果她同意签字离婚以带走齐星辰为条件,他肯定会答应的,但林清呢?据说北京那里她不遗余力地宣扬自己是那个第三者。所以如果自己离婚了,齐家反悔,齐星辰又该如何?没有名分的孩子在大家大户要如何生存下去?她清醒地分析利弊,心里做了决定。此时,东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医院门口的电话亭支了起来,陈绵绵叫醒齐星辰,让她乖乖在原地等自己,她用身上仅有的钱,播出了那通电话。经年未听却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再不能拨动她的心。挂了电话,大鹏和建军两人捧着一个小盒站在医院楼外,触及心还是咚咚地疼着,她走过去,“鹏哥,建军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其实也没帮到什么。”孩子没救回来,大鹏的语气带着歉意和哀伤。“不,不怪你们,你们都是好人,以后一定有很幸福,很美满的家。”陈绵绵看着大鹏,眼睛里满是真挚的祝福,“最后还要麻烦你们帮我拿着……”她的目光落在那盒子上,“我有几句话要告诉星辰。”说完,拉起星辰往医院外走。大鹏总觉得陈绵绵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他只以为是伤心过度,并未再多想。医院大门口,陈绵绵蹲下来,眷恋的,不舍地盯着自己的大女儿,她好瘦,泪痕挂在脸上,让本来不干净的脸像个大花猫,她抬手给女儿擦了擦,“星辰,妈妈想告诉你,无论世事如何,记得好好地生活,与人为善,不要去恨,不要放弃自己。”齐星辰点着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只是妈妈握着她的手好紧,妈妈在颤抖。陈绵绵猛地把齐星辰抱进怀里,迅速地亲了她的额头,将她往后一推,转身,便投进那川流不息的大马路。她想告诉齐星辰,妈妈爱你,这是妈妈能想到地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用死亡换她永远是齐兆华的正妻,换齐星辰在齐家的地位,换林清才是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这笔买卖对卑微的她来说很划算。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陈绵绵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上了天空,她悲凉的眼睛变得澄澈,她好像看到十八岁的齐兆华迎着阳光从在那条流水哗哗的小路上向自己走来,那个少年啊!
她的身子落到地上,开出了一朵鲜红刺眼的花。与此同时,市医院驶进一辆豪车。车水马龙的大路停止了喧嚣,汽车长笛在天空下悲鸣着,撕叫着,齐星辰冲进血泊中,忘记了哭泣,人群中好些人问她话,她眼睛里出现了好些星星,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人的影子在眼中变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