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小心翼翼地驱使源力靠近这粒金色的“米粒”。
灰白色的源力在即将触碰到金光时突然停滞不前,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
他再三尝试用源力冲破这道阻碍,都无功而返。
金光岿然不动。
温别心头一动,放弃了控制源力接近金光的想法。
如果这粒金光也是源力呢?
以神驭念,以念驭源。
温别以神念触碰这粒金光,试图直接驭使它。
金光没有排斥神念的接近,随着他的指挥顺着经脉一丝一丝蔓延。
他的皮肤发梢泛出淡淡的金光,血液也染上了几分淡金色。
灰白色的源力如临大敌,微微颤抖着蛰伏不出。
金光看似小小一粒,延伸出的金色溪流却是绵延不绝,没有带来任何不适。
金色的小溪潺潺流遍了他的全身,最终汇聚在心口正中央的位置。
骤然间,一道耀眼的金光在他的体内迸发!
金光过后,周身经脉中灰白色源力的上方又出现了一股金色的源力。
灰白色源力和金色源力之间仿佛划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两种源力近在咫尺,又触及不到分毫。
温别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不论是源力初讲还是源经都写得明明白白,源者的体内最多只能容纳一种源力。
妄图同时掌控两种源力的,只有一个结果:失败入魔。
而现在他体内的两种源力没有任何异动,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什么道理?
源道十二脉中有三脉式微,数百年来未曾现世,剩下九脉中没有一脉的颜色是金色的。
难道这金色源力是消失的三种源力之一?
应四娘说过各脉修炼路径相同,那入源后的源术修炼方法也应当是相同的?
事已至此,温别依样画葫芦,循着心眼的修炼方式驭使着金光包裹住心脏。
金色的源力闪烁了一下,温别睁开眼睛。
忽地,他心有所感,目光落向杂物间的方向。
片刻后,他听到菱角悄悄推开杂物间的门,前往茅厕的脚步声。
他推开窗,视线落在墙缘,而后一只夜猫踮起肉掌走过。
他抬起头,空中才悄然飞过一只麻雀。
温别看到了一些画面,他忽然意识到这种能力不是“感知”,而是“预知”!
他感受到悲伤,是因为他预知了隔壁张秀才的媳妇将得痨病死去。
他感受到喜悦,是因为他预知了李铁匠家会生个大胖小子。
他感受到恶意,是因为他预知了赵三福出千的动作。
他感受到恐惧,是因为他预知了……赵三福的死亡。
在他没有入源时,预知不能以画面的方式传导给他,所以只能通过情绪的反馈。
温别撤回了源力,“预知”关闭。
此时此刻,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些令他烦躁的情绪,脑海里是久违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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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大街今日分外热闹。
围观的百姓挤满了县衙门口宽敞的街道,正对公堂上审着的一桩案子议论纷纷。
堂下跪着两个人,一个瘦弱的女乞丐和一个大夫打扮的老者,身上都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两人是一桩杀人案的嫌疑人,两人都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行凶之人必是对方,正吵得不可开交。
朱仙镇是河南行省的重镇,守备力量完善,治安状况向来良好,鲜少发生如此恶劣性质的案件。
平日里县衙审理最多的状子多是哪家欠钱不还、哪家占了哪家的铺子之类的商事纠纷,最甚不过是为了抢生意闹出的伤人事件,已有五六年未遇到杀人案了。
镇里的百姓听说周遭发生了这样骇人的事情,人心惶惶之下都聚了过来。
据女乞丐和老者所述,他们是受人所邀,分别来到帽子胡同的一间宅子购买药材,刚一进门就被人迷晕了。
醒来时约莫是半夜,他们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两个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那人自称是马夫,也因购药而来,不知为何被迷晕关在了这里。
三人互不相识也没什么仇怨,起初很惊慌,在黑暗中到处摸门想要找到办法出去。
那马夫尤为惊恐,一直嘶着嗓子大吼大叫,说有人要害他。
好不容易摸到了厚重的木门,门从外面被锁死了,三人拍了好一会门也没人回应,头因迷药的作用还昏昏沉沉的,只得在地上先睡下了,准备待白天再行呼救。
今日捕快带人赶到时,那马夫已经死去了,面部紫绀、口吐血沫,于是张盛将两人一并抓了押送至县衙。
这桩案子第一个蹊跷的地方是死者是当日才从邻乡过来的马夫,身上也没少什么钱财,两名嫌疑人都不认识死者,没有杀人的动机。
张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犯人包秀秀,还不从实招来!”
女乞丐呼天叩地:“大人!冤枉啊!”
“小女子虽行乞为生,却从不干这等不义之事!我与那马夫根本不识,为何要杀他?且我一介女流,如何能杀得了那精壮汉子?一定是那个老匹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杀了人,还诬赖我要我填命,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老者急急道:“休要胡说!田某人半辈子从未出过朱仙镇,何尝认识那马夫?定是你这乞儿见财起意,色诱了那马夫,引他放松警惕时杀了他,却不想还未行窃成功便被抓个正着。请大人明断!”
张县令摸着下巴,被土砖砸死的马夫身强体健,以女乞丐和老者的体型确实很难直接砸死马夫又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两人身上也并未搜出迷药之类的物什。
“如若不是你二人所为,只能是有人半夜潜入房里杀人了。既是如此,你二人缘何咬死是对方所为?”
田大夫道:“不可能。那门是上闩门,是夜我们仨人被困于那处,害怕有人偷偷开门进来迫害,那马夫便从屋内木架上拆了根木棍插到了内门拴上,从外进不得屋内。倘若有人强行撞门闯入,我等一定会听到声响惊醒。”
包秀秀连连点头:“这我们三人都是瞧见了的,绝不可能有人从外潜入,所以说就是他杀了那个马夫!”
“你这小贼真是丧心病狂!老夫一把年纪,连笔头都快提不动了,如何杀得了那人?气煞我也!”
“肃静!”
这下张县令犯了难,那间屋子确实内外都被锁死了。
昨日田大夫跟夫人说去帽子胡同采购药材,结果一夜未归,一大早田夫人就带着两个儿子前来报了官。
今日张盛接到消息带着捕快一同前去破门时,屋门外的两个辅首间栓了箍死的铁丝,向内去推木门纹丝不动。
待到张盛拍门叫醒里面的人,隔着门说明了情况,里面的人将门内的门闩撤去他们才解开铁丝得以入内。
那扇木门是单开的,只能朝外推开。张县令派捕快做了试验,内侧上了门闩后不论从外还是从内都无法将门推开一丝缝隙,连针都插不进去。
依照他们来时在外侧所见的样子,若只锁住门外的辅首,从内也无法推开木门。
屋子内外皆上了锁,屋里的人出不去、屋外的人进不来,若不是这二人中的一个杀了人,难不成有人能无声无息地穿墙行凶,不留痕迹地逃走?
抑或是马夫半夜内急醒来,意图方便时不慎跌倒,头砸在土砖上意外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