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不是要给李全一个主管的位子啊?”王大姐一边小口吃着蛋炒饭,一边聊着天。
“应该是有这个想法吧,李全和刘军现在就是老李最最重要的心腹。”刘亚琴应和道。
“老李想是想,但是上面不同意。”张女士能说会道,情商优秀,和几个总监相处都分寸拿捏得当,很是讨喜,所以上曾的意思她总是提前知道。
“哦,那他自己没本事接就怪不得别人了。”王大姐表示也有道理,“看看他设计的那个东西,简直就是垃圾。”
“哈哈哈。”刘亚琴喜欢对面这两个人聊天,听了不停傻笑。
“是的呀,你想想,他是从一毕业就做的那个项目,刚毕业那会懂什么呀!都是网上这里抄抄,书上那里随便查查,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我跟你说,以后问题多着呢!”王大姐越说越厉害,情绪越严肃,人说狠话的时候,嘴唇就会变薄,显得又歪又尖,不过道理确实是那个道理。
“这个项目不是要推广量产的吗?做出来那不就发了?听说公司会有奖励呢!”刘亚琴有些不确定,向张女士确认消息。
“公司是会给量产的东西一定奖励的。”张女士点头。
“唉!我觉得这个根本没有意义,就算量产也没什么收益。更何况我们有那么多好的项目,时间都不够用,这个东西本身设计就有问题,李全还整天找东旭谈,东旭实在没办法,就过来催我,唉!自己本身架子搭不好,凭什么让我们去给他打补丁啊!”王大姐继续抱怨着。
“那后面他是不是就脱手了?”
“是啊,老李让他去弄另一块,这个东西就甩给下面的新人了。”王大姐头往旁边一扭,一脸不屑。
“这是个大坑啊!”张女士一边啃了口鸡腿,一边感慨道。
“是啊,李全还搞了个总结汇报,说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差不多了,就剩一点收尾工作了。”王大姐摇摇头,“就看下面的新人怎么‘收尾’吧,太卑鄙了。”
“唉,这也跟老李有关系,还不是老李一直偏袒他。”
“那李全也没机会,我听说要空降。”张女士爆料说。
刘亚琴和王大姐有些惊讶,“哦?从哪啊?”
“还没具体消息,听说上面已经授意老李,让他挖人去了,听说是个技术大牛。”
“哇,那这个人过来给他什么职位呢?”刘亚琴问道。
“我听说只是主管的职位,但是要给他更高的待遇。”
“真的吗?那很厉害呀,那我有一点期待的。”王大姐淡定的说,眼神往上一抬,高手总喜欢和高手过招的。
“朱老板他们什么时候出去?”刘亚琴接着问。
“我听说年后吧。”
“那他们出去了,和老李还有关系吗?”王大姐明知故问。
“我觉得应该还是有关系吧,不然这么一大块核心的东西都送出手,老李怎么愿意呢?”刘亚琴一本正经。
“你这想法太简单,上面领导要把这个分出去,老李想护是护不住的。”张女士用上下牙切着中间的一粒米饭,说道。
“嗯,什么都得看沈总怎么考虑。”
“也是。”刘亚琴点点头,“所以还是最顶头的领导最有发言权。”
“那当然啦,你看那个汪华总,比老李还晚来好几年,好像和东旭差不多吧,这都已经升总监了,他下面的那个谁,更晚吧,现在也都跟老李平起平坐,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王大姐瞟一眼张女士说道。
“嗯,好像汪总和东旭他们是差不多时候进公司的。你要这样想,那块东西从无到有,都是汪总带着手下那几个人打拼出来的,我觉得这提拔也是有道理。”
刘亚琴继续呵呵笑着,“所以个人能力强加领导重视,就是王牌啊。”说完一边点头,一边心里暗自打劲。
科室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老李知道不久将有变数,只靠一个刘军根本不够,必须梳理自己的羽翼。眼下几个心腹人选,一个跟着朱老板做研发,是不可能拉拢过来的;一个虽然情商还够,但是做的内容没有积累,缺少分量;只有李全可以放心培养,他手上的东西本就是早已埋下的一个棋子,可以和俞东旭、朱广坤所做的内容都有所关联,恰恰可以利用起来。
李全本来也是刘军下面的人,老李意图在空降过来之前,让其接起另一只胳膊的担子,现在已经慢慢从项目渐渐抽身。刚开始,刘军还没参悟老李的想法,组内开会见李全总不在场,便会耍一耍上司的威风,使唤卡丽把李全叫过来汇报。李全一开始毕竟留几分面子,像以前那样尊称对方,后来翅膀渐渐硬了,也摸清了老李的心思,便在科室会议上,直接改称“小军”,听起来倍感亲切,在座的脸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却各有各的表情,刘军看了眼老李,见其面色淡定,便语气柔和,微笑着讨好似的和二李继续讨论。自此以后,刘军便像一只哈巴狗,乖乖认了同类,也不再让李全专门向自己汇报了。
今年年终科室聚餐,刘亚琴希望找个接手人,老李指定让孙俊组织,只要想着老李信任什么人,就把认为好的事情都交给他,以孙俊精明的性格,这种花别人钱快活自己的事情当然义不容辞。年前最后一周的周五,科室组织自驾到周边的酒店聚餐。为什么需要聚餐?因为他们都想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吃完了饭,几个主管陪老李上楼打牌,朱老板叫了两个自己的心腹,和老李凑了一桌,另一边也凑了几桌,打一轮好换一换人。若是之前,刘亚琴定是过去一起,可是今年身怀有孕,老公下了班,已经开车过来接她回家。
剩下的有的不喜欢应酬的直接回房间睡觉,有的心里有事儿的要再过去唱歌,卡丽不喜欢打牌,也不想这么早睡觉,便被于老师、冯老师几个人拉过去唱歌。
于老师和孙俊几个人叫了辆车先走了,卡丽的带教冯老师带着卡丽在大厅等车,李全有意等着冯老师,一副醉意醺醺的样子,拉着他说话。
“冯儿,我们今天都喝醉了,我们就讲讲真心话。”
“你讲呗!”冯老师的心情全表现在脸上,“我向来都是讲真心话。”
“冯儿,我们几个人一起过来的,但是我和你们的关系好像比较疏远,都是因为那年入职的时候,我家里出了一点事儿,回家了,所以和你们不够亲近……”李全摇头晃脑,低头说话。
“没有没有,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想太久远了!”冯老师一边不耐烦地笑着,一边跟卡丽说,“卡丽,稍等会儿,我这儿打到车了。”
“冯儿,我今天喝多了,我说的没有半点虚假。”李全原是将近两百斤的胖子,这一年减肥减了将近五十斤,肉虽然减下去了,皮还松着,下巴连着脖子。
“我也说的没有半点儿虚假!”冯老师看都不看李全,脸只朝着外面。
“那你说说,现在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接受,我都可以改!”李全的抬头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哎呀,我能有什么意见,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那咱们挑明行不行?”李全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冯老师回头见车过来了,便朝避在远处的卡丽喊道,“卡丽,车来了,咱们上车了。”
“今天真是喝多了。”李全在车上不停地重复着。
一下车,冯老师想着直奔KTV去,却被李全拉住,“卡丽,要不你先上去。”
“对,卡丽,你先上去吧。”冯老师轻声说。
“冯儿,咱们挑明说好不好,反正今天咱们都醉了,今天说完,大家就既往不咎。”
“哎呀,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就希望咱们有话直说,我是觉得从入职那会,是不是就疏远了。”
“入职那会儿有什么搭嘎的,你要是有分寸,后面那几次就不该什么都抢。”冯老师见对方非要说,那大不了就说。
李全见终于撬动了对方的嘴巴,便继续说,“你说的是哪次啊?”
“呵,你搁这装什么呢?”
“冯儿,我醉了,我也记不起来了。”
“哎呀,你要想挑明了,就别这么明知故问,要是这样那就别找我说!”
“行行行!我想想。”李全用手捏着额头,“你说的是不是去年的那个项目?”
“我这人就不喜欢勾心斗角,我觉得是你的东西,你就好好做,你自己的东西还没做好呢,那个新项目已经分到别人了,你还不是硬找老李,抢到自己手里了。”
“那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李全低着头,两手摆在头顶,醉醺醺地解释道,“我觉得这个就是误会,那时候老李说要交给我,我能不接吗?这个我陪不是行不行,那还有什么?能不能都说明白了……”
冯老师见对方踹着明白装糊涂,实在气不打一出来,也懒得陪这种人演戏,就想干脆上楼,但是又被李全拉住。
卡丽独自上了楼,不大的包厢里,一群男人把外套一脱,点了些零食和酒,都往沙发上一靠,卡丽被于老师叫进来点歌,她便在点歌台拐角的地方坐下。
一回头,看到孙俊点了烟,其他几个人也不客气纷纷都点了,包厢里瞬间烟雾弥漫。卡丽憋着不喘气,可是烟味直往鼻孔里钻,便到靠门的位置坐下,头朝门外,进来一个同事,直接把门关上,卡丽像在地狱直皱眉头,于老师见状特地把门打开,但人进进出出,门又被关了上。
忍了一阵子,卡丽便趁机到外面走道站着,这时李全和冯老师上了楼,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李全跟从厕所出来的同事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进包间,点了烟和大家混在一起。
冯老师本来就被李全缠得心烦,见这一屋子酒气烟雾更来气,“卡丽,我回去了,你要一起走吗?”
“好!我也回去!”卡丽终于得了救。
“真是的!以为来唱歌的,谁要来吸他们二手烟!”冯老师生气,一边下楼,“我最讨厌这种吸烟的。”
“我也是。”卡丽笑着说。
“我的性格属于比较能和女孩子玩的好的。”
“嗯,能看出来,冯老师你性格比较直爽,生活方式也很健康。”
“刚刚被李全弄得很烦,真是的。”
“怎么了?”
“唉,这种人以前什么都要抢,从来不顾及别人,自己想要往上爬,现在看要调来人了,自己没机会了,就开始拉拢,把别人当傻子呢?”
“嗯。”卡丽点头应着,心想,“很多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的人自作聪明,非要把别人当傻子呢?对这种人应该硬怼回去,还是继续装糊涂?如果一辈子都在装糊涂,是不是就成了真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