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剑可抵挡不住我的进攻。”羲宸随意挡下一击,从容的笑里带着轻蔑,族中本就极少有人敌得过他这双镰,更何况是不用灵力的和谕。
“不战怎知不敌?”
行云再度舞起,坠星也未怠慢。
似是真要和谕输个心服口服,羲宸次次出招都单奔着行云而去,不为伤他,只为着拆了和谕招式。
不过数十招的功夫,行云的攻击便被悉数瓦解。
和谕自知不敌,可无甚办法,只能硬接坠星攻势。不多时,便有冷汗沁出额头,和谕愈发觉得难以招架,只得咬紧牙关抵抗。
交手的速度太快,和谕根本无暇顾及旁的情形,他不知,羲宸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嘴角还带了嘲弄的弧度。
这一切和谕看不清,可全落在了洛邑川眼里。洛邑川面色又沉下几分,肝胆生了火气无处可撒,便把剑势提上几成,狠狠砍向周遭大裕士兵。
之前与和南传一战便已耗费不少体力,此时又是一番鏖战,和谕有些支撑不住,速度也渐渐不敌,落了下风。
对手任何一丝微小的破绽,在羲宸绝快的速度前都只是极大的漏洞,只这一瞬,羲宸收了双镰,闪至和谕身后,抬了腿狠狠一脚,带了十成的力。
“防你再逃,便先折断你的腿吧。”
蓦地一声“咔”带着骨骼错位的痛楚,饶是深陷敌中,耳边遍布兵戈相接之音,这声脆响还是穿越人群生生传入洛邑川耳中。
“阿谕!!!”
和谕疼得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步全身,一身气力都卸了个干净,行云失力脱离手心,落在地面发出啪一声脆响。
若是连羲宸也解决不了,又怎样守护飞锦寨?
和谕单手支撑着身子,一咬牙扯下覆眼白纱,露出那双隐藏在结界之下整整五年的金芒熠熠的眸子。
先前在寨里对峙时,和南传说的没错,他的灵力交汇流转之处,在双眼。
这些年他用天幕织束眼,便是怕自己无法完全控制灵力。
远处观战的小七不自觉张大了嘴,原来他的和哥哥不盲。
“你终于舍得摘了它啊。”见状,羲宸话里竟有些欣慰。
“我向来讨厌这灵力,可我必须要打败你。”挣扎着用另一条尚还健好的腿站起,和谕身形已是不稳。
“我很期待。”
他看的清楚,羲宸隐隐抖着,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不是其他什么,而是,激动。
和谕两臂长展,一轮金色法印便瞬间现于苗寨之中,此刻灵力大动,霎时云雾漫弥,整个飞锦寨被浓雾吞噬,一切人,物都隐蔽在雾色而不得见,除了洛邑川。
雾霭沾上抉凛便堪堪散开,洛邑川福至心灵,轻挥几下,身前荫蔽自行退散开来,凭着脑海中的记忆,他飞身来到广场正中,摸索到寨民,便长剑轻划,解了众人束缚。
“星明。”
羲宸一手高举,一轮纹印脱离自他掌心脱出,渐行高升,纹印光辉万丈,如一颗明辰高耀,照破雾霭混沌之处。
只是照了许久却未见和谕所在,按理说他折了一条腿,该是行动受限。
“阿谕,我已救出了寨民。”
“好,你去安排他们离开,我留下为你们拖延时间。”
“你这样子如何拖得?我带你走!”
雾中不时传来二人对话,近在身旁。
和谕似乎移动的快极,纵使星明之阵高照,羲宸也未能在浓雾中看见他的身影。
低估他了。
掷出坠星向眼前隐约闪现的人影划去,近处传来血肉喷泵的声音,随即一个重物砸倒在地。坠星弹闪几次飞回,周围陆续传来倒地之声。
羲宸仍是面露不屑,正要再次扔掷坠星时,一支箭矢划破迷雾而来,所经之处雾消霭散,如朝阳之光,驱散世间阴霾。
如日亲临,天狼火羽。
这一羽箭矢名唤朱雀之羽,裹挟着光与火,由天狼长弓劲力射出,而它们的主人,乃是一名俊美冷峻异常的少年,名为羲轩。
慑于朝阳之威,那些雾气亦不敢再次聚集,飞锦寨重归一片清明,先前的寨民都不见了,地上只是多了几具大裕士兵的尸体。
“你这也忒狠了,”瞧见火羽之箭,羲宸先是一惊,复又冷笑着打趣。“直接放箭,我可还在阵里呢。”
“你躲得过。”
名叫羲轩的少年只撂下一句话,似乎并不在意眼前人陌生突兀的面容。
他再拉满天狼,狂风掀起他所着赤白渐变色长衣,其上金色日炎纹随之翻飞起舞,似那乌阳高曜苍穹,星辰月华莫不敢与之争辉。
捕捉到那一抹浅绛,长矢便脱弓而出。
噗!
长矢钉入血肉,一个重心不稳,洛邑川狠狠摔倒在地,连带着把趴在肩头的和谕震了下去。
“哇啦!”洛邑川猛地吐出一口血,恨恨瞥了眼右肩箭矢,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阿川!”
和谕连忙查看他的伤势,可自己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一种本能,是在面对绝对压制的力量之时,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长大了许多,我都有些认不得了。”
羲轩开口,并未道明是谁,可和谕知道,是他。
阳焱之力,乌阳辉光,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族中最强的战士。
“我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了。只有一事,请你不要伤害这些人,他们是无辜的。”
和谕明明在不停地发抖,可他硬是坚持着说完了这句话。
“你的命是我给的,你要死,问过我了吗!”洛邑川闻言紧紧把和谕护在身后,活像一头捍卫领地的狼。
这两个人磨磨唧唧的。
羲宸心想,袍袖之下坠星寒光隐隐。
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带回和谕,至于其他人,杀了便是。
正是时,数支火箭偕着巨石从洛邑川身后飞来,几个寨民一同冲出掩护他们离开。羲宸羲轩瞬间跃起,几个移闪躲避开来,而一旁的大裕士兵反应不及,随着声声哀嚎躺倒下去。
“趁还有些箭石,你快带着谕小子逃,后山有条小路,下山后乘舟沿江而行,不多时便能到济州城。”
嘱咐完洛邑川,寨主又一招手。“小七,你也一起走!”
“不,我断不能因一己私欲抛下你们。”和谕挣扎着,一旁洛邑川更是半昏半醒脸色惨白,想必那支箭上的灵力令他难以承受。
“终会有这一天的!”寨主重重叹口气。
“天幕织向来为世人觊觎,就算隐避山林,只要有天幕织一日,我们便一日不得安宁!”
一时之间和谕诘然无言,只因他竟想不出任何言语反驳老寨主。
拥有至宝而无力保护,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若他人欲要染指,至宝便只能带来祸端。
彼时他尚且不懂得这世上许多的道理,待到后来回首,才发现光就懂得这一件事,也总是要付出许多代价的。
“老头子我已将余下天幕织销毁,就是死,他们也休想得到天幕织一点灰烬!”
“和谕哥哥,走吧!”
小七咬牙没有哭出声来,死死拽着和谕向后山走去。
“阿谕……”洛邑川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肩头,勉力才发出这点游丝一般微弱的声音。
“你不能留下……”
说罢这话,洛邑川又生生呕出一口恶血。
和谕分明不愿抛下这些苗民,最终却也只能强逼着自己离开,那几个人的目标是他,若他留下来,飞锦寨只会更加危险。
“走呀,走呀!”
“记住,一定要逃出去,活下来!”
寨主不住地挥手。
“剩下的人,跟我冲!大裕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让他们付出应得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