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蓦地闪出一片不寻常的耀眼光彩。
连续不断的混乱铃声中,和谕不经意地抬头一扫,便看见空中一道暗紫灵力和幽红灵力在相互拉锯撕扯,而那暗紫灵力更有铺天盖地的势头,就要压过那幽红灵力。
“不对!这灵力好生熟悉!”
和谕暗道奇怪,赶紧敛了心神感受自城中深处源源不断传来的灵力,其中一股,竟是和那死尸胸口的红花封印出自同源!
“阿川,我想应该有办法解开封印救人了,我们立即去城中央!”
如此看来,那灵力的主人应该就是设下封印的人,找到他自然就能解开那道封印。不过,和谕心中疑惑,这灵力真真儿像极了沉巍肃敛的自然之力,莫非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人真就是离冥?
若真如此,恐怕事情会棘手许多。思及对方身份,他忽的有些犹豫。
“阿川,你怕吗?”他定定看向洛邑川,面有隐忧。“如若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我的族裔,就像先前在飞锦寨时一样,你会害怕吗?”
洛邑川摇了摇头。
“阿谕,我说过,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到底。”
得此一言,和谕倒是再没什么顾忌,两人立刻一齐奔赴城中,只不过才迈出数十步,又是一阵两股灵力混合而成的潮浪涌来。
沅泽城又动摇几分,家家屋檐下那一串铜铃铃铛作响,竟比上一次还要强烈许多。
和谕不得已,忙立起结界抵挡那股灵力混织而成的浪潮,却不想竟瞬间见着自己的结界被另一股陌生又刚硬霸道的灵力侵蚀掉一些边角。
普天之下能吞噬灵他灵力的力量,除却灭灵之火,便只有……
“是魔族的灵力,看来城中正有一场恶斗。”
他看向洛邑川,神色严肃了许多。
“我们要小心了。”
两人便趁着下一阵灵力波动袭来前的间隙赶向城中深处,就在奔走途中,那照亮沅泽城上方天穹的红紫光芒霎时之间亮得刺眼,一瞬之后却又黯淡不少。
和谕心中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忙又加快了脚步。刚一抵达沅泽城正中便见着城中高台冲天的灵力和涡流中对峙的一红一紫两道身影。
那红衣少女胸口被一把散发着逼人煞气的长刀直直贯穿,而那伤人的紫衣男子神色平常毫无起伏波澜,更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抽走那刀。
红衣少女低头看向伤处,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和谕暗道不妙。
还是来晚了吗?
“住手!”
见着那持刀的紫衣男子还要砍向这红衣女子,和谕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一把抛出行云,将那长刀的划落的轨迹打偏。
那紫衣男子的审判被人打断,很是不爽地朝声音来处转过头来,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便急促地放大,周身迸发出更加冷冽的杀气,整个人邪煞恶厉的好似地狱修罗。
“洛邑川!!!”
紫衣男子那副泰然的模样彻底分崩离析,他爆发出一声雷嗔电怒似的呼喝,整个眉头紧作一团,眼中也随之喷发出滔天恨意。
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这张脸。
他飞身直向和谕身侧劈砍而去,连自己此来地界的真正目的都弃之不顾,什么冥府之规,什么鬼王之托,都去他的。
现在,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杀了洛邑川。
蓦地,和谕被一股强力推开,下一刻,他便见着抉凛出窍,硬生生格挡住那紫衣男子突如其来的发难。
“在下与阁下素昧平生,何以阁下如此怨怼?”
对方那瞬间暴涨数倍的杀气,不只是他,洛邑川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抉凛剑身不断传来对方刀中怨灵肃杀嚎叫,饶是洛邑川定力极强也不堪其扰,暗觉头疼不已。
“呵呵呵!好个素昧平生!”
紫衣男子真像是与他有血海深仇,听着洛邑川问话竟怒极反笑。
“作的孽太多,连自己也记不清了吗?!”
紫衣男子这话让和谕很是摸不着边,以他对洛邑川的了解,就洛邑川的性格而言,是不会主动去招惹事端的,而这紫衣男子说什么造孽太多,听着倒不像是洛邑川所为。
不过救人要紧,和谕没再多想,忙跑向高台上那跪坐在地的红衣少女。
不想刚一靠近便见着她整个人好似凝固了一般,仍是低头瞧着自己左胸的伤口,神情看着像是困惑极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和谕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那伤口于你而言并不致命,你不必惊慌。”
和谕在她面前三尺左右蹲下。
他方才分明见着她被那把刀贯穿胸膛,可那她身上红衣却不见一丝一毫血光洇染。
按常理来说,这种伤势必定是血流如注,可她的伤口却不见血光,这便只有一种解释。
她是吸收了强大灵气而化生的造物,也就是灵体。
既是灵体,那便绝无可能是他那些族裔,更别说是离冥。
“你是灵体,自身灵力亦能愈合这伤,不过看上去你灵力损耗太多,一时之间也只能由我为你疗愈。”
和谕好言安抚,想来她该是被眼前所见骇住了,这才未有反应。
果不其然,那红衣少女闻言抬起头,只是她那原本还呆滞的眼见着和谕竟蓦地清明许多。
“是你!”
她开口,竟有些质问的意味。
“先别说其他的,我为你疗伤。”
和谕不明所以,哪里知道这女子如何识得自己,不过当务之急是疗愈她的伤口,至于问话,自然是暂且放在一边。
而另一边,那刀剑相向的两人仍在对峙,浓烈的杀意不断在两人之间流转。
“洛邑川,你装疯也好,装傻也罢,本座懒得与你计较,本座今日要的只是你的命!”
“在下这条命,怕不是阁下随便能取得了。”
洛邑川嘴角甚至还噙着笑,可说出的话语却是寒意无边。
数十步开外,和谕正跪坐着为那红衣女子疗愈,若真打斗起来免不了波及他。
洛邑川心下稍一计较,便用力上拉,卸下自长刀压下的力道,随即又回身跃起,向与祭台相背的方向闪去。一路上,百十街巷闪过他眼前,只留下一条条模糊的光影,就算速度极快,他身后仍是紧跟着一道紫色身影。
远望前路尽头是一片无垠水泽,身侧也已看不见街坊人家,身后那股压迫感愈来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自那长刀传来的无边怨力。
洛邑川心中了然,一个顿步,便回身挥起剑出其不意地格挡下那背后的致命一砍。
叮——
两人武器碰撞,发出一声极尖利的脆响,荡开在四下寂静里。
洛邑川右手手腕翻转,抉凛如一片落叶轻轻擦过刀身,连人带剑极灵活地跳避开那紫衣男子的下一次挥砍,绛色身影划过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惊虹。
趁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左手紧紧握住抉凛剑刃,缓缓拉下,让那抉凛剑身满满沾染了自己手中之血。
抉凛饮血,乍现耀眼红光,剑内呜呜啸啸,好似孤狼月下嘶鸣。
自古剑为通灵之器,能通晓剑主心意,若是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便能发挥出强于以往百千倍的威力。
然而达成这种境界的机缘却是难求至极,是故剑主常以自身之血饲剑,以求促成剑主与剑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