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成弘再度发难,一把长刀裹携了无边怒意从天而降,破空处留下一路怨灵怒号。
洛邑川并不硬接这一记挥砍,而是侧身斜挑,弹开那横冲直撞的挥斩,使了巧劲将那挥砍而下的力道一一化解。
颜成弘左脸处蓝紫图文腾挪扭曲更甚,使他的脸更显得狰狞骇人,而一道蓝紫色灵力也随即附着在他刀刃上,活像一团燃烧的鬼火。
洛邑川剑尖直指着对方,有很浓重的警告意味。
突然,颜成弘身后空间扭曲,瞬间被撕开一道大口,而后几个黑衣侍从从那大口飞出,在颜成弘身后整整齐齐跪成两列。
“大将军,魔界大乱,属下等请您返回!”
“滚开!”
颜成弘一声暴喝,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杀了眼前人,可那些侍从仍是岿然不动。
“尊上崩逝了!”
这句话好似有着不一样的魔力,颜成弘本是怒火滔天非取洛邑川性命不可,然而此言一出,他整个人竟顿在原地。
深吸一口气后,他侧头定定看向洛邑川,眼中癫狂的杀意已收敛了不少。
“洛邑川,下一次本座绝不会放过你!”
撂下这句话,他们一行人便随那道撕裂空间产生的大口消失在沅泽城中,徒留洛邑川看着手中抉凛,若有所思。
不论如何回想,他都记不起有关这人的任何记忆,可这人言语间一副和他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当真是莫名其妙。
他在这世上可没什么活着的仇家。
铮——
长剑入鞘,发出一声剑鸣。洛邑川便又向着城中祭台赶去。
“好了。”
随着最后一丝金黄光芒汇入辛夷伤处,和谕收敛了灵力起身站定,然而他却发现辛夷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不曾远离半分。
说起来他还有个疑问未曾解决。
“姑娘似乎认识我?”
和谕笃定之前从没见过这红衣少女,不过这话一出口,便见着她也站起身,轻轻点了点头。
“你可还记得往返沅泽和济州摆渡的那个船夫。”
“是那个傀儡?”
不过是昨夜之事,他如何记不得?当时他们处境危急,他又一眼看出那船夫的本来面貌,便驱散了它体内灵力。
红衣少女却剜他一眼,不过那眼神并不很凌厉。
“那是我的傀儡。所有城民都是由它接入城的,它体内的灵力被你驱散了又被我拾回,我这才知道你们闯进了沅泽城。”
“原来你是这座水中城的主人。”
和谕回想起当夜在沅泽城城门见着的那猎书着“沅泽”的旌旗,其上字体娟秀清丽,当时他便觉着这水中城的主人该是一名女子。
辛夷点了点头。
“沅泽城是我所建一处桃源,向来不为外人所知,你们擅自闯入,我是要追究你们罪过的。”
或许是方才受了重伤,辛夷此时说话温柔了许多,也不似平常那般风风火火,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更像是小女儿娇嗔抱怨。
“不过我向来恩怨分明,方才你为我疗愈,到底于我有恩,恩怨相抵,这件事便算是扯平了。”
“阿谕。”
身后突然响起洛邑川的声音,和谕回身望去,却见他左手全是血,一些干涸的结成了暗红色块,还有一些未凝固的慢慢流淌着,在掌心蜿蜒出曲折的纹路,潮湿血纹淋漓斑驳,仿佛永远都止不住。
和谕忙摊开他的手掌,不顾那淋漓血污,将自己右掌整个贴了上去,两人掌间缝隙隐约可见金光闪烁。
待他拿开手时,洛邑川左手心那道伤口便已愈合如初,只留下一手掌纵横交错的血痕。
“那个魔族呢?”
一直在旁边看着,辛夷这才出声,话语里明显透出一丝焦虑不安。
“他走了。”洛邑川淡淡道。
听见此话,辛夷终是舒了口气,放下了心中那份惴惴不安,这才想起洛邑川左手伤口。
“怎么说你也是因我而伤,我可不会置之不顾。城主殿就在不远,你们便随我去殿中清理一番吧。”
和谕点了点头,然而随着辛夷转身的动作,她身上忽然传来一阵铜铃清脆悠扬的声音,他低头看去,便见着辛夷腰间别着的一串铜制铃铛,那铜铃式样古朴,随意晃动发出的音波还散发着些微灵力。
这分明和他昨夜在济州江畔所闻的一模一样。
“这铜铃很不一般……”和谕讪讪道。
一直走在二人前方的辛夷闻声回头,她摘下自己腰间那串铃铛,那铃铛又是一阵叮当作响,漾开一波沉巍的灵力。之前她收回铜铃后一直将它握在手中,和谕为她疗伤后这才缠了回去。
“这是我的法器,镇魂铃。”
镇魂铃!这不正是离冥的法器吗?和谕眸子隐隐浮现一丝金光,又再三郑重打量了眼前女子。
她是灵体之身不错,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离冥的东西?
虽然先前从未见过,但他也曾见过族中古籍记载,镇魂铃以其音波荡开冥界之门,是每一任离冥的法器。然而一个灵使的法器为何会出现在别处?
不过这至少真的证实了他的猜想,沅泽城与那消失了二十多年灵使离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处处透着反常的城、拘人魂魄的红花封印、消失多年且行迹成迷的灵使、拥有与自然之力的灵体、以及作为法器却出现在他人之手的镇魂铃。
一时之间,各种思绪交错繁杂,和谕全然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对了,你方才说我是灵体?”
倒是辛夷打断了和谕的苦想。
“嗯……城主不知道吗?”
辛夷摇了摇头。
“我出生在一片绯红花海中,四周无边孤寂,漫山遍野除了彼岸还是彼岸。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那里,这些我都不知道。”
“只是头脑中有些隐约的记忆,关于祭祀与冥界之门,偶尔还会有一个隐隐绰绰的红色身影,我努力试着回想,可每每想起却又心痛不已。”
彼岸花,那不是传说只生长于冥界的花吗?和谕想起自己在族中看见的记载,冥界之地阴煞苦寒,浊气肆虐,因此生灵凋敝,草木颓败。
然而,却有一种阴寒之花破土而出,那便是生长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地界尚存灵炁,不比冥界阴煞,为何会有彼岸花?
“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