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在一旁为她添着热水,“兰姑,秋叔可是一同随你到苏府的?”苏满衣躺在浴桶里悠悠开口道。
待在苏府的那些时日,苏满衣只顾着来养着那颗已经被撕开两半的心,并无暇顾及周遭的人和事。对着窗外一盯就是一天。只不过最近这一年她想开了罢,要好好活着。
“奴婢的男人不争气,因在外嗜赌,欠了不少钱财,他又无力还账,便把奴婢抵了出去。奴婢自是不愿,趁机逃了出来。后来便遇见了颜夫人......”苏满衣静静地听她缓缓陈述着,像是提及无关自己的事。
始终是不忍,苏满衣连忙打断她:“那秋总管呢?”兰姑一勺一勺的往桶里舀着热水:“关于秋总管奴婢不太清楚。当初夫人托付秋总管打理店铺的时候奴婢曾问过夫人这人是否可靠,但夫人只打趣笑道是我多虑。不过偶尔听夫人说道,与秋总管是故人。”
“别看秋总管一把年纪,他脑子清明这呢!”兰姑笑呵呵的说道:“心思比我们这些婆子还细腻,做事周到,就是不怎么善言语。”
苏满衣对人心向来不善琢磨,直觉告诉她秋叔是个好人,但是有事瞒着她的。
苏满衣直觉一向直觉很准,就像他不爱她,只不过当初是她傻不愿去相信罢了。
沐浴完毕后,苏满衣觉得身子舒爽轻盈了许多,兰姑替她梳妆。
虽到了自己心仪的地方,但万事开头难,重新来过并不是一件易事。
苏满衣既然想要定居江南,家底自是厚实的。来的路上苏满衣就一直琢磨着开茶馆这件事。
“兰姑,我想开一间茶馆。虽然带着的钱财不少,但可不能坐吃山空。”苏满衣坐在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下思虑着:“肯定不是一件易事,还得多好好筹划些时日。”苏满衣道:“等下我去问问秋叔吧,这江南我想他定是熟的。”
兰姑知道苏满衣不喜繁琐,所以今日挽了个简单样式的发髻,插上一只白玉蝶流苏步摇,加以琉璃珠花点缀,素雅不失灵动。
“是不是太过粉嫩了?”苏满衣转头看向兰姑手里那件的衣服苦笑道,眼神里透露着无奈。“怎么会,姑娘本就是妙人,”兰姑笑呵呵的向她走来:“姑娘还信不过我这婆子的话?”说着便替她更了衣。
衣着打扮她倒是不怎么在意,不是大红大紫就行。兰姑看着面前苏满衣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不自觉的湿了眼眶。
苏满衣赶忙握住她的手,真挚的道:“满衣幼年丧母,是兰姑把我拉扯大的,满衣打心里感激。”
“小姐说这些话倒是生分了,奴婢只是看着小姐如今出落得那么动人,奴婢看着心里高兴,算是不负夫人临终前对我的托付了。”兰姑听着苏满衣这些话心下更是动容。
“走吧,我们去找秋叔。”苏满衣拍了拍兰姑的手。“哎。”兰姑应道。
江南很少有大晴天,一年到头来大多数的时日是伴随着绵绵细雨的。空气里氤氲这水汽,不时的闻到江南特有的甜味儿。
她踏出门,被眼前的景象着实惊了一番。“奴婢今早醒来也是惊叹不已呢!”兰姑看着苏满衣面上吃惊的模样,笑道:“奴婢带小姐走走吧。”苏满衣点点头。
走了一圈下来,苏满衣已经对各个方位熟悉了不少:
入正门后,先是一座白玉砌的圆形水池,黄石假山在水池中央,青苔将假山点缀,或有从缝隙中冒出淡蓝色小花,真是巧夺天工。以水池为中心,两旁是曲折的朱红色游廊,上边绘着牛郎织女的故事,沉稳却不失情趣。左边的游廊是通往后院处的厢房。而右边的游廊是直通大厅,右廊的右边分别是厨房与柴房。
后院有着五棵碗口粗的樱花树,并正值花期。樱花在北方并不常见,所以兰姑一见到便被这番景象吸引住了。樱花树下是一方鱼池,池中的莲开的正好,几条红鲤在其间穿梭。鱼池旁有着石桌石椅,底部都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后院中还摆放着花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果真是百花深处。
一个多月前,苏满衣便让秋叔去江南寻处宅院早做打点,没想到效率这么高,想必临行前不一同前往,是提前赶来做准备。她想着待会见到秋叔该好好多谢一番。
她正想着,秋叔便领着四个仆役回来了。
“秋叔!”苏满衣上前:“您回来了!”秋总管看着那抹粉色倩影,眼底一抹不明意味闪过。
他恭敬道:“小姐。”苏满衣点点头:“秋叔忙完后,记得去大厅找我,我有事同秋叔商议。”秋总管点头称是。
秋总管将四个奴仆带到了后院处。带他们熟悉好环境分配好任务后,便让他们下去了。
这一边,苏满衣在夜临渊的屋子里正认真读着桌上的信件,信上内容大概是说江南离青州不远,想着瞧瞧探望父母亲,不连累苏满衣此等话。
可他身无分文,怎可孤身一人前去?他也许离家之前带了些许财物,否则也不会断然做出这个决定。苏满衣想通后,便不再纠结于此事,带着兰姑便去了大厅。
苏满衣同秋叔大致讲了自己的想法后,秋叔便提出未时带苏满衣熟悉这周边的建议,苏满衣自是爽快的应下了。
秋叔接着忙他的了,兰姑又同院里刚来的女婢去了市。苏满衣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屋里,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樱花发着呆。
如今也不知道白萧去哪了。似是早就熟悉他这不打一声招呼就跑的脾气,苏满衣也不再纠结于此事。
她在想那个梦。
那个纯白身影,那个兔子面具,还有他缓缓伸出来的手......
不可以。
苏满衣一怔。
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个怀抱如此熟悉。
后院一处厢房内,一身黑衣的廖青毕恭毕敬的站在秋总管身后。
言无朝对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好奇了,他始终没想到秋总管竟会是掬月阁的阁主,更没有想到秋总管那张饱受岁月的脸下面,竟是一名面容白皙、年岁看起来不过二十年纪的少年郎。
不过他终没有敌过言无朝手底下那一帮训练有素,杀伐素来狠厉的暗卫。
想必故去颜岚的身份也不简单。
言无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恶趣味的笑。
自是该有一场好戏上演。